曲情輕笑,啟眸說,“呵呵,閣裡已自顧不暇,我還有空顧她受不受累?”
“...”,王思無語。
“她徒有忠心,卻是個糊塗人,胡氏最是好面子,胡姣亦是高傲貴女,隻因她已非完璧,這才退而求其次嫁到了那小家子裡去。可天不遂人願,誰能料到胡姣偏懷了孩子,被夫家休棄,無家可歸,但即便如此,胡姣也不曾想過要将此事鬧大,并未告知胡大人孩子是誰的種,隻是叫阿青偷偷去敲南安王府的後門,希望商桀施能救她母子。胡姣生前拼命粉飾的太平,卻被阿青如此輕易捅破,從今往後,胡氏幾代的清白世家,就要染上一筆風流醜事了,胡姣若知她成了京中人往後的談資,在地底下怕是都要羞得再死一次了。”
王思聽完更加氣憤,“依你的意思,那胡姣竟該白死最好!”
“誰說的,我不是給她報仇了嗎?”
“你那是給你妹妹報仇!”
曲情輕歎,“我若是阿青,打從一開始,便不會為胡姣所阻,明明白白告知胡大人孩子是誰的,與其死了才找人算賬,還不如活着便去争取。再則,即便人死了,也不該與虎謀皮,為他人做嫁衣,南安王不管,大可去敲郡主府的後門,或是等在佩雲郡主的必經之路上,那佩雲可是個聽風就是雨,眼裡又絲毫揉不得沙的主。”
王思沉默,貌似一時未尋到話來反駁。
曲情又笑,“所以我倒覺着你二人很配,一對糊塗蛋,我身邊留着你,已是拖累了,怎敢再留她。”
王思冷聲說,“你既知‘拖累’二字,便不要想着旁人如何拖累你,閑着沒事時,也該多想想你如何拖累旁人,就為了今兒這一出刺殺,義父已多日沒怎麼合眼了,他不年輕了,又身有舊疾,你幼時他如何對你,你如今卻又如何待他?”
曲情冷笑,“呵,他如何待我?師父失蹤前最後見的人隻有他,可在師父去向一事上,他欺我瞞我,任我這麼多年無頭蒼蠅一般撞得頭破血流!我如何待他?我以主仆之禮待他,有何不對?”
“你!”王思語塞,半晌又說,“我會問清楚此事,化解你二人的心結。”
“如此最好。”
曲情徑直回了曲府,可在院中卻沒見到曲意,尋來喬氏問過才知,她竟帶着簡兒去佛堂了。
曲情走至佛堂門口,便聽見裡面傳來曲意小小的說話聲,“阿彌陀佛,阿彌陀佛,簡兒,你說姐姐怎麼還沒回來?”
“小姐,簡兒都說一百遍了,簡兒哪裡知道情小姐去了哪裡啊!”
曲意可憐兮兮道,“簡兒,我從來沒拜過佛,我是不是拜的不對,我曾聽過有的道士念叨什麼,天也靈地也靈的,你知道嗎?”
“這個我知道,是天靈靈地靈靈,各路神仙快顯靈。”
曲意學着一遍遍念叨起來,“天靈靈地靈靈,各路神仙快顯靈,一定要保佑姐姐平安回來。”
曲情再也聽不下去,推門而入冷聲問,“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正跪在蒲團上的曲意驚得下巴都要掉了,“簡、簡兒,你這咒語這麼好用的嗎?”
簡兒也瞪大了眼睛看着曲情,“我、我也不知道啊。”
曲情歎氣,一邊上前去拉曲意起來,一邊道,“簡兒,你先出去。”
簡兒點點頭,仍以一副吃驚的樣子,退了出去。
曲情面有不虞,“你這是做什麼?何必去信這些沒來由的?”
曲意望向身前的佛像,幹巴巴地笑,“沒關系的,我是想着,此生我是不配得到佛祖護佑了,但佛祖定然是講道理的,他若能聽見我的祈願,幫我護一護姐姐,也算是他的功德呀。”
曲情心疼地揉了揉曲意的頭,“我不信這些鬼神之說,自然也不需要佛祖的護佑。”
曲意急急捂住曲情的嘴,拽着她的胳膊将她從佛堂拖了出來,“就算不信,也不好在佛祖面前說出來啊!”
曲情沒再反駁什麼,牽起曲意邊走邊說,“商桀施死了。”
曲意淡然一笑,“那個惡人死了就死了,隻要姐姐沒事就好,今日沒發生什麼意外吧?”
曲情搖頭,轉瞬卻又想起那邀她再會之人,于是說,“意兒,我怕你挂念,這才先趕回來報個平安,可閣中尚有些善後之事,需得再回去一趟,大概會回來得晚些。”
曲意笑說,“好。”
曲情仍舊乘馬車返回春江樓,路上難得空閑,便同駕車的淩素閑聊起來,“我有一事想問你。”
“閣主請講。”
曲情淡淡道,“我往年不曾在京中久留,家中之事難免疏忽,如今想來卻也快,一眨眼當年隻知咿咿呀呀的奶娃娃,也已及笄了。”
淩素輕笑,“閣主是在說意兒小姐吧,明明一樣大,閣主這話倒像是長輩說小輩,老成許多似的。”
曲情也笑了,卻笑得淺淡,“本就老成不是麼?這次回來,從你信件隻言片語中,我常常在想,意兒是否過于依賴我了。”
淩素歎息一聲,“意兒小姐性子是有些孤僻,在京中沒什麼朋友,父母又...”
“我不是這個意思。”
淩素不解。
“我是說意兒她自己沒什麼主見,問她的很多話,她都是說她聽我的,再或者就是打馬虎眼,有些事我可以幫她做主,可有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