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烈的情緒在傅遠泊胸中蔓延,那種情緒如同一團亂麻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來,難受極了。
他很想攔住她,問她到底怎麼想的,她真的把他當兒子?那她怎麼忍心把他丢在傅家整整十年!
他還想問,如果她把他當兒子,那傅仲言呢?
她心裡是不是真的曾将他當做兒子,還是說,這隻是上綜藝做節目效果的。
當然,就算是沖動的少年,此時也沒有追上去質問的勇氣,傅遠泊将礦泉水瓶捏緊又松開,最終隻坐在原地默默将這瓶水喝完了。
他沒有繼續休息,雖然身體很疲累,可心裡難受,還不如将情緒發洩在這些木頭上。
傅遠泊繼續悶聲幹活。
那邊廚房裡,沈淺已經用幹草生火,點燃了一些幹樹枝,接着便放入傅遠泊劈的柴禾,火很快便着了。
她不急着添柴,而是将火候控制在适當的中火,接着往鍋中倒入少許油,再用蔥段和姜片将鍋底擦拭一遍。
攝像師在旁邊說道:“沈女士,要不你一邊做,一邊為大家講解一下吧。”
沈淺烹饪的時候沒有開口的習慣,不過還是配合地說道:“這麼做是為了防止魚皮粘鍋。”
等油溫合适的時候她将腌制好的兩條鲫魚放入鍋中,鏡頭前立刻響起了“嗤啦”的聲音,油花四濺,香味撲鼻。
鄉下的大竈鐵鍋有着獨特的厚重感,傳熱均勻,煎出來的魚皮格外酥脆。
沈淺用中火慢慢煎魚,時刻注意火候和魚身的變化。等到魚皮煎至金黃酥脆,她才用鏟子輕輕翻面,整個過程行雲流水,沒有一絲慌亂。
煎好的魚撈出放在盤子裡,沈淺接着開始調制紅燒魚的醬汁,醬油、料酒、冰糖和醋,最後在放入一些剪好的陳皮提味。
醬汁熬好,放入煎好的魚,蓋上鍋蓋,調整竈膛裡的火至小火,醬汁的味道一點點地滲入魚肉,沈淺每隔一段時間掀開鍋蓋,鏟起醬汁淋在魚身上。
“這樣反複幾次,可以讓每一寸魚肉都能吸收醬汁,能更加入味。”沈淺解釋道。
【啊……我的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為什麼看上去那麼誘人!這隻是簡簡單單的紅燒鲫魚!】
【飯點整這出真的犯規了!】
【嗚嗚嗚,沈媽媽還缺不缺兒子?】
【看到這裡,我也想要認媽,媽我餓了!】
等到鍋裡的醬汁逐漸變得濃稠,沈淺進行最後的收汁,然後裝盤,撒上一把蔥花。
整個廚房頓時香氣四溢,十分誘人。
沈淺洗幹淨鍋,又快速做了一道青椒素炒白玉菇,食材都是剛才村民們送來的。
傅遠泊幹活的手逐漸慢下來了,累是一方面,主要是餓了。
今天進入節目組以後他都還沒吃過東西,此時廚房那邊隐隐飄來香味,他肚子咕噜幾聲,徹底擊碎了已經動搖的意志力,他放下斧頭,正要往那邊走。
剛走兩步,便聽見沈淺喊他:“遠泊,開飯了。”
簡單一句話,傅遠泊便覺得是他聽到的最動聽的語言了。
他走過去,沈淺已經将碗筷都擺好了,最後端出來一盤色澤鮮亮的紅燒鲫魚,旁邊還有一盤青翠欲滴的青椒素炒白玉菇,剛蒸好的白米飯熱氣騰騰。
隻一眼,傅遠泊便更餓了。
他走過去坐下,拿起筷子便開始。
傅遠泊夾了一塊魚肉,筷子輕輕一撥,濃厚的醬汁裹着鲫魚潔白細膩的肉質,他夾起魚肉,忙不疊地送入口中。
魚皮炸得酥脆,又被醬汁泡軟,魚肉入口即化,整道菜極具層次感,回味還有一種淡淡的陳皮香味,簡直絕了。
傅遠泊扒了一大口飯,狼吞虎咽地吃起來。
沈淺看他一眼,還是忍不住提醒:“小心魚刺。”
傅遠泊又嘗了一口青椒白玉菇,眼睛一亮,沒想到這道看上去很普通的菜竟然也相當好吃,清新爽口,跟口感濃厚的魚肉搭配在一起,好吃到不行!
面對養母的提醒,他低聲嘟囔了一句,也不知道他在嘟囔什麼,沈淺那邊才剛吃了幾口,便見傅遠泊站起身。
“我再去添一碗。”
大米飯是用農村常見的木質蒸籠蒸出來的,粒粒分明,米香濃郁,傅遠泊将蒸籠揭開,便被這香味吸引。
他平時不是饞嘴的孩子,到傅家以後,他便不缺吃穿,平時的衣食住行都有傭人照顧,可是傅家廚子做的飯菜都很清淡,很符合小孩子的生長需要,卻談不上好吃。
在傅家這十年,傅遠泊幾乎不挑食,卻想不起來自己究竟喜歡吃什麼。
偶爾夢中回想起媽媽做的飯,就已經像是上輩子的事了。
此時,他就着這兩道菜,狼吞虎咽地吃下了兩大碗米飯,還想再去添的時候,卻被沈淺攔了。
“晚上别吃太多,不好消化。”
傅遠泊這才不情願地放下碗,很顯然,沒吃爽。
“你喜歡吃魚,對吧?”沈淺調出原身的記憶,看到傅遠泊從小就很喜歡吃魚。
傅遠泊梗着脖子,不承認:“不算喜歡。”
“哦,還說以後常給你做魚,不喜歡那就算了。”沈淺也沒放在心上,慢條斯理地吃着飯。
傅遠泊:“……”
【哈哈哈哈哈,這小子,剛炫了兩碗飯就不承認喜歡了?】
【好家夥,是個硬骨頭啊,都給我看饞了,居然還能嘴硬,我敬你是條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