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章走到門口把路錐放下，值班人員已經更換，這次沒有人再攔她。

張瑾奪一愣，馬上意會。

王章啟動風鎬正打算對路面進行拆除，崗位處的工人說：

“我們是建成物業公司派來維修水管的。這是報告單。”

張瑾奪頭皮發麻，王章心一橫，直拿風鎬往下捅。

“你們哪個物業公司的？”值班同志小跑叫停，王章被迫停下：“……我們接的私單。”

“私單怎麼會接到這裡？”工人師傅，“跟你聯系的人是誰？這有工勤部，我們是合作單位，過年了才臨時調派。”

他問值班同志：“你們跟别的物業公司也有合作呀？”

值班同志對于這一點并不清楚：“你現在跟和你聯系的人打電話，我們同時去核實下。”

王章：“你們不是要修水管……還有平整路面嗎？132号對吧？”

“什麼132号，132号是隔壁小區。”工人師傅糾正他們，“你們是不是搞錯了？”

“那怎麼辦？”張瑾奪，“我們……都幹一半了。”

“算了。回去吧。”王章，“誰叫咱們弄錯了。”

“隻能這樣了。”張瑾奪。

“……”

“等一等。”值班同志叫住他們，“再打個電話。”

“……”

“給讓你們來的人再打個電話。”

張瑾奪喉嚨發緊腦門冒汗，王章拿起手機撥号：“打不通。”

“别緊張，再打。”值班同志。

“……”

還是一樣。“算了吧。”王章說。

張瑾奪：“對，對對對，算我們倒黴。”

“把手機号給我，我聯系試試。”

王章：“……”

“你們怎麼在這兒？”幾人回頭，宋敬歡：“不是讓你們去幫我們修水管，平整地面嗎？怎麼帶着工具跑這兒來了？”王章張瑾奪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說好早上動工的，這都幾點了？”宋敬歡，“——你們犯什麼事兒了？”

二人面面相觑。

“他們弄錯了，把我們的水管給我們修了。”值班同志，“初來乍到沒可能弄清地方。要是沒造成大的損失，你也别多怪他們。”

王章驚訝，值班同志笑着對她：“我對你們還有印象。”

“你們認識？”宋敬歡。

“……上次我們快凍僵了……是這裡的同志救了我們。”王章。

“談不上救。關于維修的費用，我會幫你們上報申請，有了結果會給你們打電話。”值班同志，“王章，張瑾奪，是這上面的電話吧？”

張瑾奪：“啊……”他留的假号碼。

“對，打我的吧。”王章。

“……”

“剛才那人是誰啊？”宋敬歡開車在前面，張瑾奪坐在王章騎的電動車的後座，“什麼時候找的也不告訴我，害我虛驚一場。”

王章：“我沒告訴過他我們的計劃。”

“……”

把工具還了，宋敬歡在路口等他們。

“謝謝你幫我們解圍。”王章張瑾奪說完就要走。

“去公安局作案，你們的膽子是不是大了點？”宋敬歡。

“……難道你是警察？”張瑾奪。

“我不是。”

“有什麼事請直說。”王章。

“上次見面你給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現在，印象越來越深了。”宋敬歡。

王章：“……”王章對宋敬歡同樣印象深刻，他幫周固談判和解，和解前殷勤可親，和解後冷若冰霜。現在又仿佛後來是她記錯或者多心了。

“馬上就要中午了，一起吃個飯吧，我請客。”

王章張瑾奪口腔分泌出唾液。

飯店包間裡，王章張瑾奪狼吞虎咽，肉……他們多久沒吃飯這麼肥瘦相間香軟嫩滑的肉了，為了湊夠電器租金，他們啃了半個月饅頭了。

雞腿魚蝦大閘蟹，天上人間不過如此。

盤子已經見底摞起來，宋敬歡又叫了幾個菜，王章：“再來兩盆米飯。”

“——我後來看巷子裡監控才知道當時情況那麼危險，周固那麼對你，我真的想當面跟你說聲抱歉。當時要處理的事情太多，我走的太匆忙了。”

“不用在意。”這家的幹鍋土豆真香。

“那天我見到你，想要過去問問你最近怎麼樣，無意間聽到你們神神秘秘地說要潛入公安局。”

“……”

兩台幹飯機器動作慢下來。

“我以為你們要從事恐怖活動，所以留心了一些。我必須先說明，我檢查了你們的交通工具——那輛電動車，打聽過你們租借的具體儀器，還偷偷去到你們的住的地方……不過我沒有進去，我隻是在門外看的。”

那門輕輕一拉就一覽無餘了。

“對不起……希望你們不要介意。”

“沒關系。”王章。

“我們完全不介意。你可以随時找我們。”張瑾奪。

“我之前不懂你們為什麼要那麼大費周章地去公安局，現在總算明白了。”

“……”

“……”

“……你明白什麼了？”張瑾奪。

“你們是為了報恩。因為他們幫過你們。”

“……”

“……”

“沒想到你這麼懂我們。”張瑾奪。

“我們的這個優點，一般是跟我們熟了的人才會發現的。”王章。

宋敬歡接到一通電話驚喜地站起來，握了握王章的手，熱情地留下二人的聯系方式，買完單急事急匆匆走了。

“……真是怪人。”張瑾奪。

王章眼疾手快把最後一片牛肉填到嘴裡。倆人繼續幹飯，一直吃到嗓子眼才放下筷子。

“不能再貿然去了……嗝——”王章。

“明明是我們的财産，卻像做賊一樣——嗝。”張瑾奪。

“這種事本來就希望渺茫，放平……嗝，心态吧。”

“怎麼放平？十斤黃金在公安局門口的地底下，換成錢好幾百萬呢……嗝，像這樣好吃的飯菜……嗝，沒錢可吃不了。”張瑾奪，“再說早上……不是你，拽着我，去的嗎？”

“當時覺得有機會，現在，感到沒機會。”

“就在翼閘前一丈的地方，面對崗哨……嗝……”

“打包。”兩人走出包房來到前台，對前台說。

前台看着他們的撐得發青臉色，叫來了服務員。服務員把殘羹剩飯打包好的東西給他們，兩人剛走到飯店門口就哇得吐了出來。

“……”前台欲言又止。

“吐了。”

“門口。兩人同時。”

服務員邊笑邊收來台子，後廚的廚師長不知道什麼時候也進來了。

“中午休息的時候把東西落在這兒了。我過來拿。”他說，“收拾幹淨點。”

門關上，服務員：

“他什麼時候過來的？”

“不會一直沒走吧。”

“應該不會，剛剛客人在呢。”

“就知道偷懶，店長也不管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