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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場出口被瘋狂影迷占據。
池樂悠趿拉步子往出口挪移,黑壓壓的人群,她遠眺一眼——
花果山衆小猴恭送猴王下山便是這般場景。
好友“吓”的一聲,從犄角旮旯竄出來。
眼前蓦地飛來“鬥雞眼蓮花嘴”,池樂悠手掌按上去,揉散好友的鬼臉:“幼稚。”
“你怎麼不怕鬼?”好友挽她胳膊,領她上前,兩個女生在人群中艱難穿行。
池樂悠的胳膊夾着帆布袋,暗袋裡裝着的錢是她的“今日份努力”,她想也沒想,答:“我不怕鬼,我怕窮。”
一輛保姆車自地庫VIP出口駛出。
杜元珊癱在真皮座椅,裙擺垂墜于腳邊,裙邊綻開,像朵明豔的芍藥,她揉着手腕:“哎媽呀,手折了。”
瞥一眼後座假寐的好大兒,杜元珊努嘴:“你老媽累炸了,快給我按兩下。”
後座悄無聲息。
杜元珊踢掉細高跟,跪在座椅,手臂朝後探去。
鼻下尚存熱息。
活着。
沈澈睜開眼,視線逼退杜元珊的美甲手,反擊:“我又不是盲人推拿。”
杜元珊直接血脈壓制:“色盲也算!”
沈澈阖眼,懶得說話,隻當她白噪音。
車廂阒靜一瞬,司機屏住呼吸,緩打方向。
“…都是媽不好。”
認罪态度不錯,沈澈:“我沒生氣,色盲又不是你的錯。”
“當年我瞎了,沒婚檢就和你爸好了,誰知道他色盲,他爸色盲,他爺爺色盲——”杜元珊一根一根掰手指。
“……”
沈澈及時止住老媽的話。
再往下說,祖墳能被她扒個精光。
窗外是異國街景,商場在後視鏡裡微縮成小小的沙盤模型。
杜元珊:“調頭。”
司機:“?”
“我讓你從商場出口開出去。”
司機沒懂杜元珊的點,沒有礙事粉絲的VIP通道不香嗎?
“那麼多粉絲送我,我悄悄往VIP通道溜了,像話嗎?”杜元珊撫平連衣裙的褶子,“我聽說好多粉絲淩晨就在商場門口排隊了。”
保姆車調頭,街景逐幀回退,商場漸漸變大。
坐在寵粉大明星身後的少爺,透過車窗往外探看。
黑壓壓的人群像蜂巢裡的蜜蜂。
車内隔絕了大部分聲音。
這樣的場景,他見過無數次,從兒時的驕傲自豪到成年人的無感麻木,彈指一瞬間。
“啊啊啊,姐姐!姐姐的車!!”
好友拉住池樂悠的手,興奮舉高。
胳膊酸痛無比,是穿火雞裝和人握手的後遺症,池樂悠垮臉:“追你的大明星,别拉我。”
聲音被激動的聲浪吞沒,好友将她的手臂舉到最高,眼眶含着興奮的光:“快舉高,我要和姐姐打招呼!”
周圍粉絲舉起小型手牌,池樂悠捕捉到一張高糊明星臉,精緻的全妝,右眼俏皮wink。
似乎莫名的熟悉。
斜後方切進來更為瘋狂的男聲:“努那!撒浪嘿!努那!卡~機~嘛~”
嗯?好友粉的是泡菜國女明星?
沈澈的目光掃過人浪。
兩個女生,一黑一白,在送行粉絲裡格外紮眼。
皮膚白皙的那位,胸前斜跨着一隻山雀包包,是一小時前他善心四溢幫人看管過的那隻。
是她?
杜元珊想和粉絲揮手道别。
“别開窗。”男人長臂一探,嫌棄地拍開精緻的美甲手。
杜元珊臉色一轉,湧上更多内疚,“媽跟粉絲打下招呼就好。”
兒子這是醋上了。
也是,媽媽是大明星,她的愛分成很多塊,隻留給兒子一塊心形石頭。
星二代有星二代的苦悶。
保姆車開啟龜速模式,車内車外全然兩個世界。
車窗沒開,杜元珊撤回手指,不想讓兒子再吃醋了,目帶憐愛道:“辛苦你了。”
“嗯,是辛苦。你在樓上簽售,我在樓下打工。賺了九十大洋。”
“你打工?”開什麼國際玩笑。
沈澈視線透過單向玻璃,鎖定離車不遠的女生。她抱着包,手肘斜擋住山雀的圖案,手腕壓住袋口。
開啟防盜模式的小火雞,原來是這個樣子。
她身邊那位,看起來像煤二代的黑皮女生,倏地拉高她的手。
被她牢牢護住的山雀蓦地失去支撐,小鳥晃動,表達抗/議。
一黑一白兩小隻,上演變形金剛女生版,連着的手臂組成人形W。
無比紮眼。
“嗳,那不是池小姐嗎?昨天來打工的。”
是,她今天也在打工。
“池小姐居然是我的粉絲!”杜元珊剛要開懷,眼中旋即跳出疑惑,“那她昨天對我…好像很陌生啊。”
一個正常的粉絲,面對自己的偶像,怎麼可能沉得下氣?
這不科學。
沈澈将小火雞列入嫌疑人列表,銳評:“的确可疑。”
杜元珊的手機震動。
“崴?”
“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