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賴于靈氣,如今背景,天下靈氣日益稀薄,大家免不了為資源搶奪,經過千年打打殺殺,宗派世家各憑實力占據各大靈脈開門建府。
冥域南面的穎州界占地極廣,東西橫向近千裡,是個龍鳳呈祥的風水寶地,天堯宗占了最西邊的上堯孤脈,而冉家則是占了中間偏東的穎連山主脈。
剩下餘脈也造福不少穎州界譬如姜家等小型的修仙世家。
但經過千載時光,上堯靈脈逐漸枯竭,天堯宗快隻剩外在風光。
穎連山不同,它是個地下巨山,所儲靈氣再過幾千年也用不完,這麼大一塊兒肥肉,自是少不了人惦記。
好在冉家新一任家主冉停少年英才,一柄邬月劍,誅盡天下妖邪,頗受穎州界的百姓愛戴支持,實力強勁,再眼饞的人也要忌憚幾分。
相傳冉家上一任家主去世後,有不知好歹的上門挑釁,被冉停剝皮抽筋,懸于城門,震驚四野,小小年紀手段如此狠辣厲害,要是再過幾年豈不是更令人膽寒。
冉停亦不失所望,短短幾年,斬了太多妖邪和觊觎的人,不但妖怕他,外人也怕他,這樣也好,省掉許多麻煩,冉家自此太平無虞。
冥域那裡,所有懷着好奇探索過的都有進無出,是人人皆知的禁地。
相傳冥域曾是魔族領地,裡面有被封印萬年的魔界之主妘梵,肉身雖毀,元神尚在,若被放出,又會卷土重來,集聚魔族勢力,增長魔族氣焰。
附近宗門仙府俱設有烽鐘傳訊,前些年鎮壓結界有過松動,各家子弟聽到烽鐘響聲後紛紛前去加固封印,聽聞還犧牲了兩位不留名姓的隐世高人。
以身殉義,大義凜然,可敬可佩。
安穩幾年後,沉寂的鎮壓結界不知為何再次傳來異動。
等冉停和各派弟子趕去時,結界已經穩下,一名女子昏倒在域界。
冉停越看越覺得熟悉,從不敢信到壓抑不住的驚喜,沖上前去将女子抱起。
正是他心心念念的褚離,或許是上天感念他的苦思誠念,又将人送到了他面前。
現場有資曆頗深,見多識廣的天堯宗長老看到褚離衣裙之上的縷藍花,若有所思道:“此乃靈族伴生之花,相傳萬年前就是靈族勾連魔族犯惡,為禍人間。”
衆人倒吸一口涼氣,有小輩接話道:“那就是說,這女子是為了重新放魔族出來,繼續為禍人間。”
冉停一劍擲出,直鑿在說話人身前:“無憑無據,慎言!”
而後冷漠道,“既然結界已無事,今日這女子有關,希望在場之人莫要出去亂說一字。”
他站在陰翳裡,殺意冷冽:“否則,我的邬月劍不介意再多染幾道血。”
冉停名聲在外,别人都忌憚他,雖不知為何他護着這女子,但均不敢再提。
回了冉府,褚離昏睡一整日後醒來,見到熟悉之人,内心泛出漣漪:“你又救了我?”
冉停隻道:“冥域素來是危險禁地,姑娘往後莫要去了。”
褚離問他:“你不問我去做什麼?”
冉停眼神閃動:“總之,我相信姑娘是好人,不是去做壞事。”
褚離被他逗笑:“确實不是做壞事兒,而是用靈力固封結界。”
“隻是我們名聲不堪在外,多的是人甯願相信我們為惡,鮮有人不信的。”
冉停看向她:“一個人的眼睛是不會說謊的。”
“父母曾言,不可虧欠别人,你救了我,想要什麼,我竭盡所能給你。”褚離望着他,真誠無欺。
冉停垂首,想說的話猶如千斤重壓在舌上,隻見過兩面就讓對方以身相許,唐突至極,荒謬至極,可這是他唯一喜歡過,一見即傾心的人。
他沉默許久,隻道:“園子裡花木結了果實,你陪我摘一些吧。”
褚離疑惑不解:“隻有這些嗎?”
冉停鼓起勇氣:“若是可以的話,還想邀姑娘下次同看燈會。”
他素日裡一直很忙,并無閑情雅緻出去遊玩,聽大哥說起過他和大嫂常常弄花觀月,賞燈祈福,踏青郊遊,無關殺伐,家人閑暇逗趣所做之事,他也隻能想到這些。
褚離仍不為所動拒絕:“你我殊途,下次不能再見了。”
冉停眼中光色黯淡下去,随後強顔歡笑道:“不會強求姑娘。”
褚離再次離開之後,冉停日日都要去一趟冥域邊界,他心裡想着說不準哪日又可以碰見。
春華夏綠,秋黃冬白。四時符裡幾瞬的光景,他往返了六百多日。
世人都道冉家少主大義,可他知道自己的私心,唯一一次肯對自己的私心。
又一年夏日,褚離前去冥域封固結界,這結界自從她父母犧牲那次之後,每隔幾年就需要輸入靈族靈力繼續維持。
她到了後,又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槐樹之下的冉停眉眼含笑,極力壓制快要破聲的激動:“姑娘,又見面了。”
褚離内心觸動:“你經常來此嗎?”
冉停不好意思,故作輕松道:“也沒有很經常,偶爾過來看看,可真巧呀,又遇上了。
褚離欲言又止,答應和冉停一起去逛了熱鬧城中,直到華燈初上,月色朦朦,冉停一路上給她買了許多東西,漂亮兔子燈,好看又好吃的冰雪冷圓子,夏日解暑的香薷飲,還欲給她挑幾件精美發飾,胭脂水粉,饒是她再不開竅也能看出冉停的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