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你有什麼想做的事情嗎?”彭晴趴在床上,把小臉壓在雙臂上,側臉望向他膝蓋之下的地面,長睫如蝶,微微輕抖,比方才多了幾分自然。
餘安看着她背上結疤的斑駁傷痕,若有若無地一聲歎息自喉頭溢出,他壓住自己的愧疚:“沒有。”
他沒有說謊,未來的日子如何,他确實無法想象。
“你武功這樣好,開個練武堂,收些弟子,比讨債安穩些。”彭晴想到了三川的林家練武堂,那裡便有衆多弟子。
“或者買下良田,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自給自足。”淺風村裡,還有當時他購入的良田,隻是寫的是彭晴的名字。他要是耕種,需重新購置了。如今他二人緣分不再,彭晴心裡覺得這田應該歸她了,省得鄰裡笑話她。想到這,她微微笑了,餘安問她笑什麼。
“沒什麼,想到了五巍城。”彭晴說起了自己兒時和村子孩童偷柿子的事情,她向來想到哪裡便說到哪裡,這個模樣,餘安早已經見過了。
“真想回家啊。”不知道為什麼,腦海裡全是五巍的點滴,彭晴感慨,又想起阿醜,臉上的笑容凝滞了一瞬,僵硬地收起了笑容。
餘安也并不說話,他聽得出來,彭晴口中所說兩人的未來和過去,都沒有彼此的存在。即使眼下情意尚連,她也有心真正放手了,他不能多說挽留,以免又讓她陷入危機之中。
轉眼,彭晴已經将地圖繪制好。孫思遠手持地圖,卻滿臉疑惑,皆因彭晴的地圖,使用的全是隻有她才能看懂的備注,這便是她求生的設計。
孫思遠了然,冷冷看她:“你跟我耍花招?”
“你若是不願意用,大可以把我丢在這裡,自生自滅,我絕不會皺一下眉。”彭晴也冷冷回他。
小姑娘看似柔弱,實則剛強無比,性格也十分執拗,孫思遠越發不喜歡她,卻因為時間緊迫,不得不再度忍讓,遂了彭晴的願,帶着她前往墓穴。
隻是臨出發前,彭晴卻見到了一個熟人,仿佛地宮的主人一般,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
那是張玉。彭晴隻高興了一秒,便發現了事情并不如她所預計的那樣。
戶外晴光投入地宮之中,将幾人的臉龐照得清晰無比,那是張玉沒有錯。彭晴看着孫思遠很開心地迎上前,扶住張玉雙臂,很是憐愛地開口:“我們一起出發。”
彭晴呆呆站在原地,一時間沒有反映過來。孫思遠轉身看到彭晴的模樣,笑道:“小丫頭,還不知道吧?我們的人早已經滲入李瑾瑜身邊了。”
眼前的張玉褪去面具,露出一張姣好的面容,五官精緻,濃眉大眼,一副薄唇微微撇着,在彭晴臉上凝住了目光。彭晴怔住,口中不由得喃喃:“是什麼時候……”
回想他們的交集,無外乎在山路旁初見,救災時二見,到從小隐山村回到狼胥關,算是第三見。細數次數不算多,但也算并肩抗過天災,渡過磨難的人。不知道從哪一面開始,她眼前的人不再是曾經的人了?還是說,從一開始她所認識的張玉就已經是孫思遠的人了?
不對,決不會如此,否則孫思遠就不用聯合餘安再去刺探李瑾瑜的消息了……
彭晴的腦海裡瘋狂地轉過各種念頭,可是她也明白,去追究張玉是什麼時候被換掉的,已經無濟于事了。此人出現在這裡,隻說明了一件事,他完成了孫思遠的任務。
“李大人怎麼了!”她憤然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