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顧系統提供給她的劇情。
她在這本書中的設定,是一個長相清秀的女配,和身在同一個學校的女主是同班同學。
學校裡的校霸和學霸和她以及女主一個班,他們同時喜歡上了女主,女配的表哥也愛上了女主。
女配,也就是她,從小就有單向情感障礙,她是一個非常惡毒為了得到喜歡的人不擇手段的女孩。
但是手段有些低級,俗話說也就是有點蠢。
她明目張膽地算計女主,最後成為了衆矢之的。
在女主的追求者們的施壓下,她被迫退學去了國外,最後還被揪出并非真正的富家小姐,是被調包的假千金。故事的最後,她遠走他鄉,嫁給了一個大腹便便的外國男人,後半生凄慘。
而女主則在與三個男人的糾纏中,走上了愛情和事業的巅峰。
這之後所有的故事都隻是故事線,中間她是怎樣陷害女主,又是怎樣遠走他鄉的,細節一概不知。
但是作為配角本人,李緒已經深刻意識到了自己命運的凄慘。
炮灰劇本。
這副身體在她看來已經很漂亮了。
但她所謂的漂亮,在這本小說裡,隻是清秀而已。
畢竟小說裡設定的真正的漂亮,都是人間見不着的。
往後的劇情模糊不清,隻有一個大概的走向,而之前這副身體經曆的所有記憶,則清晰極了。
尤其是她和剛剛在走廊上的男配分手的場景,現在還曆曆在目,如同清晰的畫卷一樣在她腦海中重現。
剛剛的男配就是校霸,名字叫做許毫,長相俊美,性格桀骜不遜,因為女配的死纏爛打以及和兄弟的賭約,和原主談了一周的戀愛,一周之後,他當着女主和所有圍觀群衆的面朝她提出了分手。
這個橋段聽起來很俗套,很狗血,如果李緒不是剛剛在走廊看了許毫一眼,又在他走後,清晰地回憶起當中被許毫分手時候的痛苦,而這種痛苦令她的心髒緊縮,酸脹而疼痛,她真的會以為這是完全虛構的世界和橋段。
也許是因為這副身體情緒影響的緣故,加之她本身經曆的一些類似的事情,那些回憶令她感到窒息。
回到宴會上,李緒看起來有些憔悴。
她安靜地坐在角落裡,觀察着宴會另一邊被衆星拱月般圍繞着的女主。
她看到許毫隔着人群望着女主,而和許毫站在一起的衆人,無一不是那種現實中的大帥哥,長相可以和網紅明星媲美,更枉論,他們還擁有普通人所遙不可及的家世。
思及此,她心中忽然湧起一陣深深的恐懼。
她想,這個世界分為暗面和亮面,許毫,他的朋友們、女主,都是處在世界缺稀的亮面之中,而她則處在廣闊而平凡的暗面裡。
哪怕是在一部寫好了結局的小說裡,這種階級的區分也如此明顯,如此巨大。
小說是現實的映襯。
而對于此刻正活在小說裡的她,這所謂的小說便是現實本身。
一時間,她竟然分不清到底什麼才是真正的現實。
她的普通似乎是無法改變的,這和長相沒有關系。
“可比起那些與生俱來的階級,跨越階級比身處階級之中更有意思不是嗎?”
“若你覺得自己長相平凡便無法得到愛,那你就算擁有比女主更加漂亮的臉,你得到的愛就是真實的嗎?”
腦海中系統的聲音溫柔又殘忍。
就那麼一瞬間,她的眼中便因為這句話充滿了淚水。
她和這副身體的很像,乃至于是适配,她們同樣在自己所處的世界不起眼,不被人喜歡。
唯獨不同的一點是,這副身體原來的主人比她多了一點在世人看來愚蠢的勇氣,也比她更漂亮。
可是她就坐在那裡,看着那群光鮮亮麗的同齡人,如同她當年坐在教室的角落裡,看着那些可以毫無顧忌打鬧和大笑的同學。
她挪不動腳步,身體變得僵硬,心髒也變得沉重。
有那麼一瞬間,她忽然很想吃東西。
她端起茶幾上的柳橙汁喝了一口,卻沒有感到快樂和滿足,她又捏起了一塊奶油蛋糕,用一種殘忍的姿勢往自己嘴裡塞,可是她依舊覺得不快樂。她咽下了飲料和蛋糕,感覺到一種發自内心的懦弱和刺痛。
那是她一生的弊病,每每身處無人愛她的現實裡,便會如同毒瘾一樣發作。
系統:“我早就告訴你了,愛是需要争取的。”
李緒:“我覺得很難過,有點冷。”
系統笑了笑:“人會有适應的過程的,每一顆果實的長大,都伴随着外皮的膨脹和刺痛。”
李緒想要嘔吐。
系統讓她出去吹吹風。
離開了晚宴,離開的時候,沒有人給她多餘的眼神。
她走到人行道上,忽然感到一陣慌亂。
刺耳的刹車聲傳來,一輛熟悉的車如同飓風一樣直直地駛向她,停下的距離比現實中更近,車牌号和夢中的車牌号一模一樣。
在車朝她沖撞過來的那一刻,在尖銳的刹車聲幾乎要刺破她耳膜的那一刻,她感到了心髒如同風筝一樣,被懸挂在空中,很慢、很高。
那一刻死亡的恐懼再次降臨,車頭幾乎隻差一厘米就要碰到她的腹部。
風吹了過來,李緒額頭上全是冷汗。
“從現在起,你要勇敢一點,學會改變,不然,你會死的。”
“可能是一年以後,也可能是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