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擡了一手好價,且惜玉又主動付了三成的定金,所以白雲芷心情格外的好。
想着正好有些空閑,便把制作唇脂的事情提上了日程,免得到時候臨時抱佛腳,出什麼差錯。于是便馬不停蹄地采買原料,熬制,定色,忙得不亦樂乎。
隻是開心了沒幾天,卻被敗壞了興緻。
那便是二房的長女白雲依,借着給祖母侍疾的由頭,住進了白府。想來也是好笑,祖母病得連下榻都難時,她不來,現下大好了,她卻住了進來。
在白雲芷印象裡,二房中,也就劉氏難纏了點,她這堂妹,平時也就是每每跟在劉氏屁股後面,讨巧賣俏,在大房舔着臉要些甜頭而已。就當她是一般十四歲年紀的小姑娘,隻不過性格便扭,狡猾多變了些,雖不可愛,甚至有點讨嫌,但以往在祖母面前倒也挑不出啥錯來。
白雲芷作為一個現代社會的成熟女性,并不想與這小姑娘計較。且打着行孝的幌子,白雲芷也總不好拂了這份意,讓二房沒臉倒是小事,寒了祖母的心那便不好了。
可自從她住進白府之後,白雲芷行事的确頗有不便。閑時她不多在祖母身邊呆着,倒老在白雲芷面前晃悠。白雲芷原料她是個有眼色的,以為态度冷淡些,白雲依便知難而退。結果不知她是真看不懂,還是裝傻,竟還繼續在白雲芷面前叨擾。
白雲芷看個話本,她明明識字不多,卻硬是要在旁插科打诨,沒話找話;
白雲芷外出采買,她便也要嚷着作陪;
就連白雲芷掌家時,她在旁也要發表出一番見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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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七八日,白雲芷便被她煩得頭昏腦脹,心氣郁結。
“堂姐!今兒可要出門?”白雲依興沖沖地跑進白雲芷的閨房,跟着來的還有氣喘籲籲,一臉為難表情的侍女。顯然是沒将她攔住。
白雲芷被聒噪得腦瓜子疼,也不像前幾日那樣顧她臉面,别過頭道,“依兒,你若有時間,也該多在祖母面前侍奉,别有事無事到我面前來。”
白雲依卻笑道,“祖母都說了,眼下大房日子過得越來越滋潤,得虧了堂姐生财有道,倒還說讓我多向你學學哩。”
白雲依如此油鹽不進,也并非看不懂别人的眼色。隻不過來白府之前,劉氏便對她的交代過,“依兒,你此行去,有兩樁要緊事。第一樁,便是探明你表姐是靠着什麼門道賺的錢,第二樁,便是撮合你姨母和伯父,為其助力,讓他倆成一對佳偶。”
白雲依想到,這些年若不是母親用心謀劃,攀依着大房,二房過得是什麼日子便是想也不敢想的,于是頗聽母親的話。處處黏着白雲芷,也是想要得她信任,打探一番白府的生财之道,隻不過不得其法,反惹人煩而已。
其實白雲依從小就羨慕白雲芷是官家小姐,能住在城東,鄰居都是些達官顯貴。還嫌棄過父親沒什麼本事,老想着若是那時父親也考取了功名,那她便也是官家小姐了,太祖父當年也不至于做主分了家,把這地段與格局都上好的宅子留給了大房。
白雲依在面館,接待的多是些馬夫、小販類的粗鄙之人,知禮的沒有幾個,作為一個年紀輕輕,生的還有些俏麗的女子,免不得還要被顧客言語上調戲一番時,一想到白雲芷卻能在這豪宅深閨中,歲月靜好,讀書繡花,她便嫉妒到恨不得和白雲芷換個身份。所以每次劉氏帶她去白府,她總是興緻高昂。
但此番上白府,竟發現府内處處都變了樣,家中裝潢一新,家具都添了許多,就算她沒有見過多少世面,也看得出來,現在的白府處處都透着些雅緻。下人也幾乎多了一倍,一時間她竟有點想不出之前的白府長啥樣了。
隻不過,白雲依卻并不能沾上多少光。之前大房雖落魄,但白雲依每每來時住的,都是上好的朝南客房。現下,白府瞧着倒是富裕了,可她卻要住那朝西的下人房,她那美貌的堂姐,輕飄飄和她道,“哎呀,之前那間客房,被改成了小書房,博兒也大了,便不好與父親共用書房了。左右祖母快要大好了,就暫且委屈依兒妹妹了。”
人家改府邸給嫡子做書房,她便也不好生什麼意見。不過幸好,下人房裡東西都一應俱全,床褥背鋪都是上好的絲綢制成的,她以前哪兒睡過這樣軟的床,便覺得除了西曬了點,倒也沒有什麼。
住下人房便也罷了,可很多事情都頗受管制,行動受阻。除了去祖母院裡暢通無阻外,庫房不讓瞧;書房不讓進;連去趟廚房,下人也是要攔着她的……這兩天,連去白雲芷的房裡,竟也都是要用闖的了。來了快十日了,竟沒有窺探出絲毫生财之道的蹤迹,倒是感受到了白雲芷不耐煩程度直線上升,她又憂愁不知道怎麼同母親交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