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這一聲,小姐們都魚貫般走出餐廳,把身上的活潑勁兒斂起來,端出些知性持重來,去與自家主母會和。李丹此時便也不好再發作。
衆人在方府安排給女眷的餐廳落了座,陸家主母今日沒來,白雲芷自然而然與陸語坐在了一起。
此時方瑩扶着祖母老壽星來見禮。方家祖母因少年無煩惱,老年無憂愁,又頗喜愛小輩,所以除了走路的步子顫了點兒,看上去倒是鶴發童顔,極其可親。
在衆人賀壽的恭祝聲中,方家祖母滿面紅光,極高興道,“喲,今日來了這麼多漂亮娃娃。”
眯着笑眼,指着白陸二人道,“這兩個娃娃生的招人愛得很,嘴上的唇脂也講究。來!快來給我臉上香一個。”
陸語輕聲解釋道,“方奶奶有一癖好,就是一見漂亮合眼緣的小輩,定是要讓親她的臉的。”
白雲芷哭笑不得,這是什麼奇葩癖好,但也落落大方行了禮,脆生生道,“祝方祖母福如東海,壽比南山。”說罷便親在了老壽星的左臉頰上。
陸語親在了老壽星的右臉頰上。
親地嘬嘬作響,衆人笑盈盈圍觀着。
老壽星此時走近了,定睛一看,“喲,今日你們三人的唇脂居然是一樣的,來來來,瑩兒你也要香一個。”
方瑩抿嘴一笑,便在額頭也親了一下。
那草莓色唇脂印在老壽星的臉上額上,愈發顯得老壽星喜氣盎然。衆人又被祖母的天真開朗感染,一個個便放開了許多,氣氛活躍了起。
方家一有眼色的堂妹道,“祖母祖母,我也要親親。”
老壽星撇嘴一笑,忙擺擺手,“你那唇脂不好看,不親不親。”
老壽星憨态可掬的模樣,惹得衆人哈哈大笑。
那方家堂妹塗的正是紫雲香的唇脂,但她本就是想逗老壽星高興,倒也不甚在意,拉着老壽星的手,嘟着嘴撒嬌道,“祖母眼光最是老道,我也想買瑩兒姐姐嘴上那唇脂。”
“買!買大份的,兩個夠麼?去賬房領銀子,從我賬上出。”
“夠了,謝謝祖母!祖母真好!”
衆人眼見方府上下一團和諧,祖孫1情深,還能逗樂調笑,隻覺方家家風極好,令人向往。
終于在一片和諧氣氛中開宴了。
陸語從袖口中摸出來一塊貴人牌,遞給白雲芷道,“芷兒姐姐,前陣子我作為最後一個舉薦人,去紫雲香幫姐姐定好了這貴人牌。”
白雲芷心生感動,雖說她并不太執着于此,難得的是方于陸三人将這件事兒放在心上,“語兒,真是勞你們費心了。我之前還和方姐姐說,如此麻煩便罷了。”
陸語拍拍白雲芷手,寬慰道,“芷兒姐姐何必這般客氣,你幼年喪母,家中又沒有嫡親姐妹,難得我們如此氣味相投,且不過舉手之勞,姐姐這樣便是生分了。”
又抿嘴一笑,“若是心中過不去,那便下次有新色号時,提前多送我們幾隻便罷。嘻嘻。”
白雲芷便也不再矯情,笑罵道,“好嘛,什麼姐妹情深都是假的,個個都盯着我的手藝呢。”
“那是自然。”陸語又正色道,“你可别小瞧了這貴人牌。紫雲香能有這麼多人擁護,自然有它的道理。比如上次恭親王家的詩會,便隻邀京中有貴人牌的小姐出席。”
白雲芷瞬間明白了,這不僅是一張購物入場券,還是張上流社會的邀請卡。
“既然如此,隻送唇脂怎麼行,哪日必得請姐妹們去下個好館子下行。”
“那倒也不必,把你家中那些稀奇美味的點心,多送與我們些,便饒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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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雲芷拿起盤中的牛軋糖,放入嘴中嘗了一口,“這次終于是做成功了,送去父親,博兒,還有依兒房中一些。”
“小姐對依兒小姐真好,沒見過哪家堂姐對堂妹這般挂心的。”夏葉在旁笑道。
白雲芷嘴中嚼咬不停,沒有說話。
春柳忙道,“還不快按小姐的吩咐送過去。”
白雲依出身再不高,大小也是個主子。雖然在府中白吃白住久了些,可也輪不到個奴婢嚼舌根。
白雲芷倒是沒太往心裡去,她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目前為止,寶香齋靠着這兩色唇脂,風頭無兩,但怕就怕在風頭一時過勝,出什麼禍端。
紫雲香已經開始研發新品了,雖不精良,但能在顔色上與西柚色相近,想必是費了不少功夫的。
就是不知京中其他脂粉店會有什麼動作。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小姐!”小六子氣喘籲籲跑入内院。
春柳皺起了眉頭,呵斥道,“你一個門房跑腿的小厮,怎進了内院?平日裡的規矩都去哪兒了?”
白雲芷忙攔下春柳,走出房門問道,“出了什麼事兒?”
小六子一邊大聲喘氣,一邊道,“小姐,不好了,有人上衙門擊鼓鳴冤,狀告寶香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