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惜玉掌櫃傳話來,讓您去一趟府衙。”
“惜玉可還說要打點些什麼?”
“其他的沒多說,就隻讓您去衙門。”
白雲芷聽着小六子的傳報,腳軟了一下,春柳忙扶住她。
穩了穩心神道,“此事不能傳出此院。莫讓父親與旁人知道,免得擔心。”
“快!備馬車。小六子,你去傳話,往馬車上先裝五百兩銀子,或許能用得上,帶幾個護院,跟我一起去衙門。”
馬車上,白雲芷緊張到心顫。惜玉傳話讓她去,那此事便肯定與她有大幹系,說不定就是因為那唇脂,在外惹了禍端。
這禍端估計不小,不然也不會要到上衙門的地步。白雲芷這兩世加起來,都沒有與官司扯上過關系,更覺心亂不已。
忽然就覺得自己身如浮萍,無人依靠。所能傍身的不過些許銀錢而已,無權無勢,家中目前尚還在靠她在外面掙銀錢,萬一真出了事兒,家中的父親弟弟,根本幫不上忙。
不知不覺,握拳的手越來越緊,指甲都已深陷進肉中。
春柳攬過白雲芷的肩膀,輕聲安慰,“小姐莫慌,兵來将擋水來土掩。”
白雲芷緊張問道,“京城府尹為官如何?”
春柳忙道,“府尹向來兩袖清風,鐵面無私,小姐放心。”
主仆倆一路奔波,終是襯趕到了府衙。
此事事關寶香齋,那唇脂近期又頗受追捧,早已有許多消息靈通的,圍在了旁邊。
二人好不容易擠到了前排,正好趕上了升堂。
府尹醒木一拍,“堂下何人,為何擊鼓鳴冤?”
隻見堂下跪了一男一女,眼見年紀不到三十,旁邊還有一擔架,擔架上躺了個約七八歲的小女孩,唇色發烏,面色發青。
跪着的女人,一直在拿着手帕捂住摳鼻遮掩,但也還是能看見她嘴周都是紅腫凸起的水泡。
那男人道,“大人,我們是在京中做生意的。我喚阿财,這是我妻子阿碧,和女兒小紅。”
那男人眼睛紅腫,朝着府尹聲淚俱下道,“我們要狀告寶香齋,賣黑心唇脂,謀财害命!”
此時人群中發出陣陣驚呼,各個竊竊私語,白雲芷心跟着一緊。
“肅靜!”府尹把醒木一拍,“你為何要狀告寶香齋?”
那阿财抹了抹眼淚,定了定心神道,“半月前,寶香齋出了一款唇脂,京城人人道色澤鮮豔,極受追捧。”
“阿财雖說隻是粗人一個,并不懂脂粉道道,但做生意迎來送往,也耳聞不少小姐誇此唇脂,便也想買來送與阿碧。”
“阿碧與我自小便有婚約,陪着我從一無名小厮,到現在在京城有了鋪面,最是持家賢惠,溫柔端莊。”
“那唇脂雖賣的極貴,但我還是想盡辦法得了一預定名額,買來送與她,讨她歡心。”
那阿财若不是因為眼鏡紅腫,倒也能算個長相英武的偉岸男子。以至于阿财說到此,人群中發出了不少贊揚聲,有誇他體貼的,也有誇他能幹的,各個豎起來大拇指。
“可沒想到,這唇脂竟是道催命符!千不該萬不該!我真是悔不當初!”
那阿财說着,似又想起了往日的夫妻情深,便開始鼻涕一把淚一把地扇自己耳光。
旁邊的阿碧也顧不上遮掩瘡處,早已唔咉着墜下淚珠,忙去攔阿财。
府尹眉頭一皺,醒木一拍,“将原由細細說來。”
“買來那唇脂之後,阿碧果然特别喜歡,甚至還因為珍惜,每每舍不得用。”
“到後面不知為何,這口舌竟生起瘡來,直到此時,連說話都極為困難。剛開始原也沒往這唇脂上想,請大夫來看隻說許是對什麼東西過敏了,吃幾副藥便好。”
“可沒想到今日我那小女兒小紅,因一時胡鬧,拿了那唇脂抹嘴,誰知竟一下子昏死過去,昏昏沉沉地吐過幾次,嘴唇發了黑。大夫來看居然說是中了毒,經過細細查驗,說的就是這唇脂上有毒!”
“我的女兒才七歲啊!青天大老爺!一定要給我們做主呀!”
阿财和阿碧不斷地哭喊着用頭磕着那地闆,一聲聲地诠釋着心中的委屈。
随着阿财和阿碧的哭喊聲,群衆中有幾個心軟的婦人,便已經開始抹起淚來。都道寶香齋毀人家庭,傷人性命,不知道什麼時間遭天譴。
白雲芷雖知此事大有蹊跷,但見事情還沒有個定奪,卻已有此輿論,心中不免焦急。
府尹聽罷,“傳寶香齋的掌櫃,惜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