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被搭話,江舟舟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去哪兒?”
“去參加他表妹的生日會,現場會邀請一個對dark很重要的律師,而你是他的敲門磚。”
江舟舟歪了下頭,“我?”
“秦嘉賜,秦律師,你應該還有印象吧。”
聽到秦嘉賜的名字,江舟舟整個人一怔。
秦律師是當年江舟舟的法律援助律師,多虧了他,債主們才停止了日複一日的騷擾,允許江舟舟按月慢慢還。
而秦律師得知江舟舟的家庭情況,還委托過她當自己母親的護工,讓高考失利的江舟舟有了得以喘息的機會。
江舟舟眉心微擰,“你怎麼知道我認識秦律師。”
周遠合上手裡的書,“我調查過你,你這些年的經曆,大事小事,能打聽到的,我幾乎都知道。”
周遠一點都不避諱,反倒讓江舟舟無言以對。
她想到祁宴卧室的那幾張的表格,“你也查過我父母?”
“對。”周遠說,“對商人來說,存在就要有價值。”
周遠的聲音溫潤,一句不鹹不淡的話,把江舟舟瞬間拉至和陳諾、張意同等的地位。
她曾經以為自己不一樣的。
“我知道了,我會幫他的。”江舟舟掐着自己的虎口,忽然有些心焦。
周遠笑了笑,“你能這麼想,我很高興,我原以為你和其他人一樣。”
“一樣什麼?”
“想踩着祁宴往上爬。”周遠的鏡片泛着寒光,連帶着嘴角的那抹笑意都變得刺眼。
現在的他就如同開學時江舟舟見到的那個模樣,撕開了柔弱的書生假象,露出看家犬一樣的兇惡表情。
“不過田阿姨也很喜歡你,你應當是有什麼過人之處的。”
江舟舟忽的起身,站到周遠面前,低頭看他,“首先,我不想踩着祁宴往上爬,我到現在最大的人生目标就是吃飽穿暖,好好學習。”
她聲音天生軟糯,再兇的語氣從她嘴裡說出來,始終少了些力量,“其次,過人之處,我知道我沒有,你不用嘲諷我。”
周遠完全沒預料到江舟舟的行為,鼻梁上的眼鏡向下滑了些距離,他忘記了扶,張着嘴呆呆地看着江舟舟。
那種感覺就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樣,給他的反饋軟綿綿的,沒什麼受力的實感。
江舟舟應對感情一向遲鈍,但她覺得周遠會這麼看自己,一定是她哪裡做的不夠好,她需要向周遠解釋,她對祁宴有想法,卻不是想利用他傷害他的那種想法。
或者說,連她自己都沒意識到,她對祁宴那種純粹熱烈的情感,“我有自知之明的,感情是相互的,他對我好,我也對他好,這沒什麼問題。”
換而言之,如果祁宴讨厭她,排斥她,那麼她會立馬離開。
江舟舟腦子裡冒出許許多多的想法,那些話在胸腔裡共鳴着,到最後她隻憋出來一句,“你聽明白了沒?”
“過人之處,這不是有嗎。”周遠扶了下眼鏡,“換做其他人,估計早就上來給我一巴掌了。”
“你被人打過?”
“這是重點嗎。”
“打了幾巴掌?”
“你看起來很高興。”
江舟舟輕哼一聲,“沒有高興。”
周遠又打開他那本難啃的書,“不必妄自菲薄,祁宴從沒有帶别人回過家,你很特别。”
“你剛剛還那樣說我,現在是打一巴掌給個棗嗎。”
“他對你的看法,和你對他的看法是兩碼事。”周遠頓了頓,像是回憶起什麼不好的記憶,“我見過太多了,表面對他虛情假意,背地裡恨不得把他千刀萬剮的人。”
氣消了些,江舟舟依舊闆着臉,“你學唱戲的嗎,一會兒唱黑臉一會兒唱紅臉。”
“說笑了。”
江舟舟覺得自己和周遠已經沒什麼好聊的了,在他眼裡她隻是個“祁宴在意的”工具人。
工具人也是要面子的。
她呼出一口氣,平複了一下心情,轉身上了樓。
剛拐上二樓,江舟舟正好撞上從書房出來的祁宴,他手裡拎着個紙袋子,碎發柔順的散在額前,表情有些愣怔。
江舟舟沒說話,現在她和祁宴也沒什麼好說的。畢竟剛剛從周遠口中得知了秦律師的事,她覺得自己應該象征性的生一下氣。
比起從周遠口中得知祁宴的目的和想法,她更想聽祁宴親口對她說。
哪怕是利用她也好,别有所圖也好,她也想祁宴親口拜托她。
就像他拜托其他人那樣。
江舟舟腳步頓了下,毫不猶豫的朝着客房的位置走。
祁宴打招呼的話還沒說出口,笑容僵在臉上,他低頭看了下自己手裡的紙袋子,“難道不喜歡這個牌子?”
他緊跟着江舟舟往客房的方向走,卻在進門前被江舟舟伸手攔下。
“跟着我幹嘛。”
“生氣了?”祁宴把紙袋子背在身後,微微彎腰和江舟舟平視。
但江舟舟的臉色又沒有太多表情,除了無視了他這一點,倒看不出生氣的痕迹。
江舟舟從十歲以後接觸的最多的就是債主,她的脾氣被打磨到幾乎沒有,像個啞巴氣球一樣,連爆炸都不會。
這是她某種意義上的第一次“生氣”,雖然是裝出來的。
江舟舟裝模作樣的點了下頭,闆着臉問,“你藏了什麼在身後。”
祁宴見她主動提起,也不再藏,把那個粉色的紙袋子遞給江舟舟。
紙袋子上印着品牌名稱,是國外一個很有名,同時也很貴的化妝品牌子。
江舟舟打工時見過同組的女明星用這個牌子,當時覺得羨慕,沒想到現在實打實的拿着,心裡卻很不是滋味。
“幹嘛對我這麼好。”
江舟舟嘟囔着,像疑問,更像自言自語的呢喃。
“昨天舟舟說沒有,我就去買了。”祁宴伸手放到她的頭頂,溫柔的揉了揉她的發頂,“我們舟舟這麼漂亮,打扮一下肯定更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