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宴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算得上輕佻的笑,“你解釋什麼啊?”
路白石掩下神色,“我隻是不想她和你扯上關系。”
祁宴搭在江舟舟肩膀上的手緩緩收緊,語氣中帶着一絲毋庸置疑,“别的都好商量,這事兒沒可能。”
江舟舟原本以為路白石對自己态度好轉是因為祁宴,如今看來并非如此。她想不通路白石這突然的轉變,腦袋裡突然閃過那天她離開辦公室買水的幾分鐘時間。
祁宴和路白石肯定說了什麼,小綠有事瞞着她。
她想來想去,父母離奇失蹤後她的生活仿佛一潭死水,根本沒發生過什麼值得提起的事。
那麼能讓路白石在意的,多半是十年前的事。
沉睡許久的記憶仿佛被人掀開一角,江舟舟垂眸想了許久,“路老師,我們以前見過嗎?”
路白石整個人一怔,“你想起來了?”
路白石既然這麼問,那麼肯定代表過去确實發生了什麼事,而這件事,就是祁宴和路白石如此對待她的原因所在。
江舟舟點點頭,“想起了一點點。”
她隐約記得很久很久有個大哥哥陪着她在幼兒園等父母來接,周圍人影幢幢,好像連風吹樹葉的聲音她都記得,可她就是想不起來那個大哥哥的臉。但那個大哥哥身上淡漠淩冽的氣質和路白石很像。
或許他們就是同一個人。
她就像管中窺豹一樣,隻接觸到了真相的一角,卻看不到更多。
所以祁宴對她,也是懷着和路白石一樣的感情嗎?可能是愧疚,又或是憐惜,和她對他的感情不一樣。
江舟舟扭頭去看祁宴,他們明明挨的這麼近,卻好似隔了一層又一層看不見的阻礙。
祁宴和路白石還在一人一句的互嗆着,江舟舟已經聽不進去了。
她回神時已經坐在了餐桌前,周遠坐在不遠處一副戒備的模樣,祁宴已經不知道去了哪裡。
她拿起一塊小面包食不知味的啃着,不一會兒就把桌子上放的餐前面包全部吃完了。
“舟舟?你怎麼在這兒?”
江舟舟擡起頭,對上了秦嘉賜溫和的笑,“秦律師。”
“有半年沒見了吧,這段時間還好嗎,債主沒在鬧事吧?”
秦嘉賜的母親去世後,江舟舟就再沒有見過他,眼前的人蒼老了不少,鬓角已經有了白發。
她吸了吸鼻子,突然有些感慨,“沒有了,秦律師也要注意身體啊。”
“年紀大了,你在這裡是?”秦嘉賜看了看周圍,江舟舟顯然不會莫名出現在這種場合,她對自己的出現似乎并不意外,他想了想,“在等我?”
“還真是什麼都瞞不過您。”江舟舟本來打算替祁宴說幾句話,沒想到一張口,直接打了個嗝。
江舟舟:……
她抓了抓頭發,倒也不覺得尴尬,“小面包吃多了,我好像飽了。”
秦嘉賜臉上的笑容更加慈祥,“你還是一點都沒變啊,找我什麼事,能幫我肯定幫你。”
“其實不是我找你,是我的老闆。”
“老闆,”秦嘉賜扶着下巴,“說起來,剛剛dark的負責人嘗試和我交談過,你的老闆莫非姓周嗎?”
周?
江舟舟想起小綠說過,dark是周遠名下的公司。
她點點頭,沒想到秦嘉賜一下就猜出來了,“律師的直覺好準啊。”
秦嘉賜沒有立即回答,陷入了沉思,“這樣的話有些為難呢,畢竟涉及到十年前的商業糾紛和命案,恐怕一時半會兒我也無法答複你們。”
十年前的商業糾紛和命案?
江舟舟沒來得及深究,秦嘉賜就掏出兩張名片遞給她。
“灰色的是律所的聯系方式,黑色的是我的私人名片,替我轉交給你的老闆。”
江舟舟接過名片,低頭道謝,“好的,謝謝您。”
“那我還有其他事,先不陪你聊天了。”
江舟舟起身目送秦嘉賜離開,轉身想詢問小綠一些細節,卻發現那個無時無刻都粘在她身邊的小機器人不知何時消失不見了。
·
江舟舟沒有胃口吃飯,起身順着側面的欄杆走到了出入口。
她踏着紅毯一路往前,很快出了宴會場所。她一路都在嘗試和小綠說話,卻半點回應都沒有。
江舟舟出了場館,突然湧上許多不真實的感覺。她轉身想離開,腳步卻在那個瞬間頓在原地。
風把場館周圍的旗幟吹的獵獵作響。
祁宴慵懶的靠在側面的羅馬柱旁低頭把玩着手中打火機,黑色的火機襯的他手指細長,他半垂眸,等風把那一點小火苗吹滅後再次按下,樂此不疲的重複着動作。
他站着的地方背光,掌心中跳動着的微小火苗偶爾照亮他潋滟的桃花眼,整個人好似一幅被畫框框住的油畫。
“好看嗎。”
“好看。”
風吹散了兩個人的對話。
江舟舟無意識的回答了祁宴的問題,臉上湧上一點滾燙。
“過來。”
祁宴朝着江舟舟招招手,江舟舟就這樣順從的走過去,她能聞到他身上濃烈的煙草味,他一定獨自在這裡,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煙。
“有些後悔帶你來了。”祁宴伸手拂過江舟舟的發絲,帶下一片不知何時落到她頭發上的玫瑰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