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子揚熄了手機屏：“真沒事。”
“沒事？沒事他故意松手讓你摔下去？他閑出病了？”江楠語氣有些沖。
吳子揚不知道該怎麼說了，他跟白衾的确沒有糾紛，如果實在要讓他說清楚這件事情，他編都編不出來。
見他不說話，江楠有些無奈地又看了看他，問：“傷哪了？”
“左腳，小傷不礙事。”
江楠坐在他旁邊，往後仰了仰，道：“這下好了吧，我左手沒了，你左腳沒了。”
“不過你比我倒黴一點，”吳子揚輕笑，“我畫畫不用腳。”
江楠睨着他，“你還笑得出來？！”
“哎，那怎麼辦，我跟你道個歉吧。”
江楠白他一眼：“我可受不起。”
兩個人肩并肩，靠在椅子上坐了很久，直到不遠處一個若隐若現的小白點朝這邊走了過來，江楠一眼認出來，那是老劉的秃頭。
江楠招了招手，老劉急忙往這邊跑，喘着氣滿眼擔憂地看着吳子揚：“傷的重不重？”
吳子揚搖頭：“小傷，過兩天就好了。”
“白衾那小子，說他隻是手滑沒抓穩，許主任那傻……”老劉欲言又止，最後換了一副說辭：“傻萌傻萌的，就說這事過了。”
“過？！”江楠的反應把兩個人都吓了一跳，“過什麼啊？！這種有意傷害同學的行為，學校不應該制止嗎？”
吳子揚倒是漠然，好像事不關己，道：“沒事，過就過吧，我也不想計較。”
江楠轉頭看他，一臉不可置信，然後吳子揚又冒出來了一句：“真的，沒必要因為這麼小的事弄得大家雞犬不甯。”
老劉向他投去贊賞的眼光，道：“寬容總是不錯，但是這件事情我還是會追究的，故意傷害同學總歸是不對的。好了，看你們倆也做不了什麼别的事了，回宿舍休息吧。”
看着那顆小白點越來越遠，江楠沒有扭頭看他，道：“你和白衾真的沒有矛盾嗎？”
吳子揚應他：“真沒有。”
過了一陣良久的沉默，江楠忽然猛地拍了拍吳子揚：“我想起來了！”
那日在宿舍裡，喬晨霖說，白衾因為他跟吳子揚一起吃飯散步而難過了好久，按這件事情來分析的話，也許能算是他們矛盾了。
吳子揚疑惑：“什麼？”
江楠摸着下巴，說：“你還記不記得，那次你洗完澡出來問我是不是跟白衾吵架了？”
吳子揚想了想，點頭。
那天中午他剛洗完澡，出來就看見江楠蹲在白衾床邊，床簾被他關的死死的，用腳趾頭猜也知道是鬧矛盾了。
“他是因為我們倆一起吃飯散步才生氣的，”江楠無奈地攤手，“很奇怪吧？我也覺得。”
吳子揚沉默半晌，才開口問：“我們一起吃飯散步怎麼了嗎？”
江楠攤了攤手，“就是不知道怎麼了啊！這犯法了嗎？”
“……”
“還有，你是真不計較還是假不計較？他都這樣了，你這是縱容惡意行為。”他又苦口婆心。
吳子揚反過來問他：“你覺得我是真不計較嗎？”
“……”
江楠瞥了他一眼，咽了咽口水，“假的。”
“嗯，你猜對了。”
江楠看着他卡住了幾秒，然後說：“你不會跟他打一架吧？我告訴你，打架處罰也不輕。”
“不是，其實我也不是很想計較這種小事，”吳子揚站了起來，看向江楠，眼神黯淡着讓人看不明白，“但是他看起來似乎想跟我争個上下。”
這是什麼比喻？江楠沒聽懂。
吳子揚淡然地拍了拍他的手臂：“走吧，回宿舍。”
好在腳扭傷的并不嚴重，在宿舍裡休息了兩天後就能走路了，江楠的手傷也好的差不多，十九班的兩個病号周四就可以照常參加班級軍訓活動。
午後的一兩點，太陽最為毒辣，校領導總是喜歡挑太陽大的時候辦軍訓，大半周下來，沒塗防曬的學生基本上都黑了一個度。
“沒想到吧，我塗了防曬，”江楠笑着跟左邊的白衾說，然後又側到右邊跟吳子揚重複了一遍：“小吳，我塗了防曬哦。”
白衾挺了挺胸，道：“沒事，我黑一點帥，知道什麼叫‘健康的小麥色’嗎？”
吳子揚瞥了白衾一眼，語氣平淡，甚至有些嘲諷的意思：“曬不黑。”
白衾“哼”的一聲，小聲喃喃：“娘們唧唧……”
暴曬下，身邊熱氣騰騰，江楠覺得自己都快成風幹的小魚幹了。
“今天下午，我們連要翻過一座山，去到對面的營地，”教官背着手，帽檐下的額上聚集着一堆汗珠，“期間跟緊大部隊，掉隊的就不用吃晚
餐了。解散休息十分鐘！”
一聲令下，江楠松了口氣原地坐下去，抓起身旁的礦泉水瓶才發現早就空空如也了，然後又撐着草坪站起來，準備去小賣部再買一瓶。
吳子揚注意到他的動作，故作不經意的說了句：“我正好要去小賣部，你有要買的東西嗎？”
“我正好也去，”白衾立刻插話，“江楠，我請你。”
江楠有些迷茫地看着二人，不知道他們在獻什麼殷勤，“我……打算去買支水……”
白衾正還想開口說什麼，轉頭看見吳子揚已經往小賣部那邊走了，趕緊跑兩步跟上去。
白衾心裡存了一大堆疑問，但當他和吳子揚單獨走在同一條路上時，那些話就都卡在了喉嚨，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了。
吳子揚的視線沒在他身上停留一秒鐘，隻是目視着前面，卻似乎又能看透他的心。
吳子揚道：“你是有什麼想問的？”
反倒是白衾愣了愣，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哦，是。”
吳子揚前腳剛邁進了小賣部，白衾就緊跟了上來，在心裡組織了幾遍語言，從彎彎繞繞又改回了直接。
走到冰櫃前時，他開口道：“你也想追江楠？”
吳子揚去拿飲料的手在空中頓了頓，然後伸向了運動飲料，讓白衾有些無法分辨，剛剛那兩秒他是愣住了還是在挑選。
他問：“為什麼這麼說？”
白衾伸手拉開了旁邊的冰櫃門：“你别老反過來問我。”
吳子揚瞥了他一眼：“你喜歡他。”
這是一個陳述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