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晨霖揉了一把自己的頭發，說：“那你給他買早餐幹啥？”

吳子揚面露疑惑：“？”

吳子揚：“不能給好兄弟買早餐嗎？”

“哦哦，好兄弟啊，”喬晨霖這才松了口氣，拍了拍胸口，“那就好，是好兄弟就好。”

但喬晨霖心裡還是存了個心眼，在這留了個問号。畢竟很久很久之前，白衾也這麼跟他說的，誰知道後來……

“怎麼了？”吳子揚瞥了他一眼。

他支吾了一會，才下定決心開口：“那個，我覺得也不應該瞞着你了，畢竟都是舍友，我悄悄告訴你啊，過來過來，近點說。”

吳子揚把耳朵湊過去，等着他說什麼驚天大秘密，耳廓裡是喬晨霖幾乎用耳語的音量大小說的一句：“白衾喜歡江楠。”

“……”

吳子揚平靜道：“我知道。”

喬晨霖：“？”

吳子揚看着他，繼續說：“白衾跟我說過了。”

喬晨霖咽下口水，扶着額說：“我去，他誰都說，生怕江楠不知道啊。”

吳子揚發笑：“就算他不跟我說，你不也說了嗎？”

“這哪一樣？”喬晨霖“啧”了一聲，“我說，肯定讓你别往外傳嘛，但是如果是他說的話，不就默認了你可以傳嗎？”

這是哪門子歪理……

吳子揚沉默一陣。

“還有啊，沒說完呢。”喬晨霖拍了拍他，又湊到他耳邊。

喬晨霖似乎又耳語了兩句，但是被教官的口哨聲蓋掉了，喬晨霖歎了口氣，看了看吳子揚，道：“等會再說，等會再說。”

集合完，教官放下了哨子，道：“考慮到咱十九連是藝術班哈，大家都多才多藝，你們劉老師也跟我說了，各位都是音樂生和美術生，有才藝的今晚聯歡晚會可以展示一下。”

人群一陣躁動。

“靠，有江楠那b，除了白衾還有哪個音樂生敢展示？”有個男生歎了口氣。

“美術生展示啥？削鉛筆？”

“哈哈哈還是削甘蔗吧。”

“可以表演刷牆啊！”

“我是一個粉刷匠，粉刷本領強……”

“哈哈哈哈哈……”

錢小舟嚴肅地咳了兩聲：“行了，都别吵，願意展示的積極報名，不想展示的就坐在旁邊看。”

教官點點頭，也忍不住好奇道：“你們剛剛說的那個‘江楠’，江楠是哪位同學？”

人群開始東張西望，照常來說，這種情況江楠總會站出來驕傲地說“報告是我”，但是隻有吳子揚的聲音：“報告，江楠和另一個同學在琴房。”

錢小舟看了吳子揚一眼：“怎麼不跟我提前說一聲，沒請假怎麼能擅自去？”

吳子揚瞟了她一眼，沒有回答。

“那我一會去找……”

“好了，”教官打斷她的話，“讓他們練吧。”

對十九班來說，最嚴格的不是許主任，也不是老劉，是班長錢小舟。錢小舟雖是音樂生，但成績在年級裡同文化生相比都算是排在前面的，是老劉眼中的三好學生。

教官發了話，錢小舟隻能點點頭。

解散休息時，喬晨霖第一個沖向吳子揚，吳子揚被他一撲差點一個踉跄沒站穩。

“快，我跟你說完！”

吳子揚把他往旁邊推了推：“你急啥？”

喬晨霖啧啧兩聲：“這事最關鍵！白哥絕對沒跟你說。”

這些天的相處裡，吳子揚也知道他急性子，點頭：“你說。”

喬晨霖又四周看看，确認沒有人在可聽見範圍内，才湊到吳子揚耳邊。

“江楠的媽媽不喜歡白哥，你轉來之前，他倆一起去過一趟市醫院看江阿姨，結果白哥被先趕回去了。”

市醫院？

吳子揚心裡有點疑惑，還是鎮定地“哦”了一聲：“你這就斷定是不喜歡了？”

“當然，”喬晨霖看着他點點頭，“當時吵得兇，我猜應該是江阿姨看出來了白哥對江楠有别的想法，江阿姨可能不想江楠這樣吧。”

吳子揚說話總是能抓住尖銳的點：“不想他是同性戀？”

喬晨霖點頭：“應該是，很多家長都不能接受這個吧。”

“這樣啊，那江阿姨為什麼在市醫院？生病了？”

一言出，喬晨霖似乎頓住了一下，目光閃躲起來：“這個……不小心說漏嘴了……江楠不讓我和白哥跟别人說的。”

對于這種外人不方便知道的事情，吳子揚還是沒什麼興趣打聽：“那别說了。”

喬晨霖嘿嘿笑了兩聲，道：“不過咱們都是一個宿舍的了，也不算什麼外人，江楠跟你關系也不錯，我跟你說說吧。”

“……行。”

吳子揚覺得喬晨霖應該有一個新外号：大喇叭。

“這個事吧，有點複雜，”他低頭掰着手指，“江阿姨的丈夫，也就是江楠的爸爸，以前是個特案組的警察。”

吳子揚輕輕揚了一下眉毛，這個職業身份平時似乎很少聽聞。

“在江楠出生之前，他就因公殉職了，據說因為犯人是個變态連環殺手，得知江叔叔是隐藏在自己身邊的警察，就把江叔叔給...額……就是……你懂吧？手段很殘忍。”

吳子揚的眼神在地上掃着，聽到這幾個字就凝固了幾秒，然後又道：“嗯，然後呢？”

喬晨霖一直鎖着眉看手指，繼續說：“江阿姨以前是法醫，跟江叔叔就是工作認識的，那次不知道怎麼的，剛好安排她親自去了案發現場，看到零落了一地的……你懂吧？就有點精神失常了……”

這個話題有些沉重，讓吳子揚卡住好久都說不出話來。

喬晨霖又歎了口氣：“我一直挺佩服江楠的，光看他真的看不出來什麼，隻覺得他是一個很樂觀開朗的人。”

吳子揚點頭，應道：“他父母都很偉大，這樣也很能理解江阿姨不喜歡白衾了。”

“是的，”喬晨霖說，“江阿姨肯定希望江楠成為像江叔叔那樣頂天立地的人，如果真的要弄同性戀，可能會有點說不過去。當然，我不是說同性戀就不能成為很優秀的人，隻是說，現在這個社會吧……懂我意思吧？”

吳子揚明白他的意思，若有所思一陣，最後扶了扶帽檐，道：“行，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沒事兒，别往外說就好了，”喬晨霖朝他笑笑，“以後就得咱倆一起勸白哥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