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楠咽了一下口水，迅速改口道：“特别好。”

鐘秋這才滿意地點頭，“好，你在電話裡是說，工作日每天隻有一個小時過來，節假日整天來？”

“對，工作日每天下午放學，六點到七點來。”

鐘秋把裝着水果的盤子遞給他，江楠擺擺手拒絕了，鐘秋也沒強求，放下盤子繼續道：“還是高中生啊？怎麼想兼職的？”

“家裡有點事，急用錢。”江楠坦誠道。

鐘秋看他穿着單薄的白色T恤，僵硬地坐的筆直，一看就是沒去過酒吧，于是問：“第一次來酒吧？”

江楠看了看他，然後點頭。

“好，”鐘秋把盤子放回桌子上，“那以後就日結，你就唱唱歌彈彈琴，一個小時一百，行嗎？”

兜裡的手機振動起來，江楠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是吳子揚打的語音通話。

“不好意思，稍等，我有點事情。”江楠指了指手機。

鐘秋指向旁邊，那邊有一扇門，道：“隔間就是洗手間。”

江楠走進去關上門，才按了接通。

“……”

接通後，對面遲遲不說話。

江楠開口問：“怎麼了？”

“你在哪呢？”吳子揚的語氣低沉，“半天不回信息，還以為你怎麼了。”

“我在家裡，剛剛……呃……有點事情。”江楠的腦瓜子飛速運轉，越是着急越是編不出來，就這樣頓住了。

洗手間外，有個男人模模糊糊地嚷了一句：“走開！我沒喝醉，我……”

吳子揚蹙眉，手指捏緊了手機：“你那邊怎麼那麼吵？”

江楠含糊地應了兩聲：“沒呀，隔壁在裝修，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你在酒吧？”

“……”

吳子揚喝了口氣，說道：“沒事，挂了。”

手機發出嘟嘟兩聲，被挂斷了。江楠看着手機屏幕有些無力，手指劃開了和吳子揚的對話框，映入眼簾的是吳子揚連着發來的四條信息。

121：現在方便嗎？

121：我燒烤點多了，自己吃不完。

121：不忙的話發個定位，我來接你。

121：你來嗎？

江楠歎了口氣，熄了手機屏，開門走出去，看見鐘秋還坐在那吃葡萄，就道了一句：“謝謝，那就這樣吧，我先走了。”

“我送你出去吧，”鐘秋站起身來，“樓下那些帥哥美女最喜歡抓嫩嫩的高中生喝酒了，我護送你出去。哦對了，以後叫我秋哥就好了。”

離開巷子一路走到了紅綠燈，正午的光刺眼。

江楠還是心裡癢，糾結了半天，給吳子揚發了個定位。

121：？

121：怎麼？

江楠蹲在路邊的燈杆旁，雖然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跟吳子揚解釋這些，但他還是想說清楚。

JIANG：我是去酒吧找人的

JIANG：不是鬼混

吳子揚仿佛報複性的沒有再回了，這些解釋就變得蒼白又虛假。江楠還是看着對話框，等待着不太可能出現的奇迹。

對面突然又發了一條。

121：回頭。

江楠怔了怔，回過頭，身後斑駁的樹蔭小路下，正走來一個高挑的身影。

江楠看着他站起來。

“你蹲那幹什麼？”走近了，吳子揚問。

“等你來接。”江楠說。

吳子揚沒聞到他身上有酒氣，随口說了句：“沒喝酒？”

“沒有。”江楠看着他，應道。

吳子揚撞上江楠的視線，一下子沒懂自己問這句話幹什麼，反倒還愣了下，然後嗯了一聲。

江楠走在他身後，兩個人都不說話。

吳子揚邁着步子沉思一陣，想說什麼，又止住了嘴，自己好像的确沒有那個立場去問清楚江楠幹什麼去了。

找人是什麼意思？

誰找人能找到酒吧去？

但他不能問，他也不想讓江楠覺得自己愛管閑事。

可就算不是找人，就算他真的是純粹的去酒吧喝酒，又怎樣呢？跟他吳子揚半點關系也沒有。

“沒開你的車？”江楠忽然開口問道。

吳子揚的思緒被拉回：“沒有，你不是不喜歡嗎？”

袖角忽然被人扯住，江楠停住了腳，吳子揚也停下步子扭頭看他。

四目相對，江楠的語氣低落的坦白：“吳子揚，我是找兼職去了，真沒有鬼混，你信我。”

樹蔭下，江楠眼波流轉，深邃的雙目直視着他。

吳子揚稍微擰了擰眉：“兼職？”

他想起來喬晨霖跟他說的那些事。

“嗯，兼職。不過你不用擔心，”江楠扯着嘴角朝他笑笑，“酒吧老闆人很好，工作很輕松的，就彈琴唱歌什麼的，一個小時有一百。”

“是阿姨的事嗎？”吳子揚擡眼看他，直白的問：“要多少錢？”

江楠想了想，應他：“幾萬塊吧……沒事，我每天都去兼職，等藝考完了我再多找幾份工作，還有寒暑假，我都可以出去賺錢的。”

“具體要多少？”

“每月一萬。”

江楠的聲音壓低了，他沒有算上學費還有以後集訓的錢。

吳子揚垂了垂眼，說：“你一邊上學一邊兼職，一個月怎麼可能賺得到一萬？”

“先試試吧，大不了我辍學打工。”江楠說得輕松，語氣像是在安慰吳子揚。

“我幫你。”

江楠一時頓住了。

“我現在打電話給我姐。”吳子揚說着就開始翻包找手機。

“不用不用！”江楠趕緊按住他翻包的手，“真的不用！我可以自己掙的，我……”

他不希望，吳子揚跟白衾一樣。

一味的向他付出，而他什麼也做不了，最後也隻能是虧欠。

“那就算你欠我一個人情。”吳子揚語氣散漫着，還是撥了應煙塵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