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娘娘?”梁皖聽見有人在叫她,聲音裡是難以掩飾的着急。
這是怎麼了,王府有什麼事是需要找她的?梁皖決定無視這些聲音。繼續睡覺。
不知過了多久,梁皖又聽見了那道女聲。
“娘娘!娘娘!”這會兒的女聲聽起來比之前疲憊了不少,但還在锲而不舍的試圖叫醒她。
算了,還是醒醒吧。
梁皖掀開眼皮,被光刺得睜不開眼,流出了眼淚,床邊的女人發現她醒了,立即伸手幫她擋住了光。
梁皖本來還在想到底是誰這麼堅持不懈試圖叫醒她,但她沒問,想着緩一會兒能看見了就知道了。
結果還沒緩好就感覺有隻手放到了她眼前,虛虛的,沒把光全擋住,露了些光進來,方便梁皖慢慢習慣。
好樣的,不用緩了,整個王府上下隻有一個人會細心到這個境界——側王妃,李墨竹。
過了一小會兒,李墨竹收走了一根手指,露了多一些的光進來……
……
梁皖眨了幾下眼睛,終于能看清了,一側頭便看見李墨竹泛着烏青的下眼睑,看樣子是一直沒睡。——八成又是擔心她。
屋裡沒有别人,看樣子是被李墨竹遣走了。
李墨竹歎了口氣,起身去桌子上拿了一小碗米湯,遞給她,坐到床邊,道:“娘娘。”
梁皖攪着被熬到香甜的米湯,内心感慨,李側妃真的是世間少見的好女子,上的了廳堂下得了廚房,瞧瞧這米湯,怕她不願意讨厭粘稠的東西,就把所有米糊都濾了出去,一遍又一遍,留下了盡量清澈又有營養的湯,又怕她不願意吃沒味的,就又加了紅棗細細的熬。
啊,李側妃真是個好人。
可随後,好人.李側妃就開了口:“娘娘,聽他們說,你非要去雨裡舞劍?沒人攔你?”
很好,這是要開始“訓話”了,如果這時候她說“沒人攔我”那當夜在她院子裡的所有人都得脫層皮。
不過這也沒辦法,梁皖這個王妃不管事,王府裡又沒有太妃,就連通房侍妾都沒有。
偌大王府,在李側妃入府前居然沒人能管理中饋,隻能交給管家嬷嬷們。
所以在李側妃入府之後,中饋就以一種異常快速的姿态被交到了李側妃手中。
要不說勞心勞力容易老呢,李側妃年紀還不過二十二,雖然從臉到手都精緻的很,但是周身還是散着一股生人勿近的而立之年的氣勢。
全府上下——包括梁皖這個王妃和王爺,都怕她。
梁皖咽下了口湯:“攔了,沒攔住,你知道的,沒人能攔得住我。”
說真的,梁皖也不知道有沒有人攔她——她清醒的時候着實不多。不過說有人攔着就對了。
李墨竹又歎了口氣,雖然心裡明白這位自己也不知道有沒有人攔着,但還是接受了她的說法。
梁皖聽見她歎氣,知道這事算是過去了。又開始專心喝李側妃親手給她熬的米湯。
結果等到她喝完,準備下床把碗放桌上時才看見李墨竹還沒走。
“怎麼了?”梁皖拿起帕子擦了擦嘴。
李墨竹道:“王妃,您已經睡了三日了,今日已是中秋,需要您赴宴”
“嗯,好。”梁皖應下。
“不過你特意留下來就是為了說這個?”梁皖有些詫異。
李墨竹過了一會兒才道:“娘娘,今日的晚宴……”頓了頓,接着道,“四侯也會回來。”
梁皖愣住了,好一會兒,梁皖聽見自己道:“好,我知道了。”
李墨竹看着她的樣子,想說什麼,但到底沒說。
…………
晚宴
梁皖以岷王妃的身份坐在女眷席,這個位置聽說是李側妃親自在内務府裡上下打點才換來的。
妥妥的“風水寶地”。
左側的夫人出身将門,平生最讨厭争風吃醋,在這種宮宴上除了表達對那些互相瞧不上的夫人們的厭惡就是喝酒。非常安靜,拿酒杯的樣子就是江湖豪傑的縮影。
右側的小姐出身書香世家,世代清流,對胭脂水粉一概敬而遠之,對那些恨不能抱着花盆給自己增添香味的小姐們疏離淡漠,非常清淨,執茶杯的模樣就是标準的仕女圖。
坐在兩人之間的梁皖提供了充足的走神條件,除了走神,就是走神,偏生她走神期間還能跟随人群做出基本正确的動作,比如謝恩,除此之外,宛如一個标準的木偶。
沒錯,就是木偶,美則美矣,但卻毫無人氣兒的木偶……
至于李側妃,她給梁皖換了這麼個消停的位置,自然自己就沒辦法消停了,此刻正夾在兩位八品官的夫人之間聽兩家的雞毛蒜皮,并且阻擋了兩位夫人啐對方一臉的想法。
李墨竹溫溫柔柔的摸了摸自己被束成繁複發髻的頭發,内心并不“溫溫柔柔”的想着為什麼自己一個側妃會收到這種通常隻有正室才能來的宴會請柬。害得她要坐在梳妝台邊花費一個時辰梳妝打扮。
…………
“平西侯到——”
“安東侯到——”
“定南侯到——”
“鎮北候到——”
内官悠長的聲音連續唱道。這下就是走神如梁皖,也被吵回來了。
要不說仙家與凡人不同呢,瞧這四位,哪怕是最小的平西侯,也有百餘歲,可無論怎麼看都還是少女模樣,羨煞一衆夫人小姐。
梁皖清醒時擡眼正好看見這位一身紅衣如火的女人站在她面前——平西侯年七。
沒錯,平西侯是位女侯,她也是四侯中唯一的女侯。
梁皖起身對年七行了個禮:“平西侯。”
年七笑盈盈的回禮:“梁小姐……哦不,岷王妃。”
梁皖沒在意她用錯了的稱呼,畢竟她們上次見面還是五年前,那時候她确實是被稱為“梁小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