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恒知道林夫人是真心關懷,收拾了一下表情,扯出笑容:“謝伯母關心。”
林夫人還是擔憂不已,還欲再說什麼,林禦史扯了扯她的袖子,低聲道:“不會出事的。”
林夫人也隻能點點頭。最後還補了句:“你也多看着點。”
林禦史點了點頭。
…………
“我剛才聽他們說,葉大人是梁将軍的兄長?這是什麼親?”路上有人閑聊道。
“兩家的祖宗是跟着太祖打天下時候的結拜兄弟。後來人丁越來越少,這一輩兩家加一塊就倆,來往的就也密,就不分什麼幹的親的了。”
“你倒是清楚。”
“京城百事通嘛。”
“佩服。”
…………
剛到城門口,就看見一匹馬在那,馬上人帶着半面面具,見到他們來了,翻身下馬。
衆人自然也下了馬,那人見了帶頭的梁澈,笑了:“挺快啊,看來很是思念我啊。”
梁澈往前走了幾步,那人張開雙臂:“來吧,給你一個擁抱。”
梁澈也伸出了手臂——一拳打上那人胸口。
那人被打的後退幾步:“你有病啊?”
“你他媽才有病。”梁澈扯着他領子:“你這些年你跑哪去了?!說話啊!”
衆人上來攔着:“将軍息怒将軍息怒,指揮使大人也不是有意的。”
有人忙岔開話題:“指揮使大人,這些年到底發生了什麼啊?您又為何帶着面具?”
這下梁澈也微微冷靜了一下,看過去。
衆人剛把手松開,卻看見葉川大大咧咧的把面具繩從腦後解開,把面具摘了下來,露出一張完好無損的臉,笑道:“剛等你們太無聊,在街上買的,現在這面具做工都這麼好了啊!我一會兒多買幾個回去給如音也看看……”
衆人俱是沉默,本來還擔心他是不是毀了容的梁澈一股火氣直接竄了起來,直接就要打他,這回沒人攔了。
不過葉川也反應過來了,他也開始躲,躲得極為靈敏,其靈敏程度比起秋葉蕭楠哲也不遑多讓。
………………
“一會兒完事之後你還有事嗎?”葉川問梁澈。
“應該沒了。”
“那你就跟我到處逛逛吧,這京城變化還真是大啊,你看,我記得他們家以前還是個小攤呢,現在都開這麼大了啊。”葉川看什麼都很新奇。
“行。”
“哦對了,記得把阿葉領來。”
“嗯。”
秋旻刻意放緩了速度,在隊伍最末找到了葉恒。但卻什麼都沒說。
葉恒強笑了笑:“怎麼了?”
良久,秋旻道:“沒怎麼。”
葉恒沒再說話,秋旻自然也保持沉默。
…………
“葉愛卿是說,那一片群島,确實是憑空消失,方圓百裡,再無蹤迹了?”禦書房裡,皇帝如此道。
“臣等當年确實沒有找到任何蹤迹,而在這之後,更是無法與我朝取得聯系,甚至找不到返航的路。”葉川道。
“你們這十四年,都去了哪啊?”
“當時臣等遲遲找不到返航之路,茫茫大海,甚至不知自己身在何處,船上物資又一日少似一日,終于決定放手一搏,航海士們最後選出了一個方向,吾等便一直往前,在彈盡糧絕之前,終于找到了一座荒島。
臣等砍了木頭,造了小船,準備物資,分批出海探路,一邊尋找失蹤的群島,一邊尋找不知所蹤的航道。”
何人不動容?
有人有些不合時宜的問道:“當年指揮使帶出去的那些人……”
剛一問出來就被同僚掐了一下,忙住了嘴。
葉川反而輕松笑道:“都好着呢,一個沒少。走之前最小的那個,現在長的比我還高半頭。”
衆人也笑了笑。
……
葉川消失了太久太久,久到,錦衣衛的一應事務早已重新分配,指揮使三個字早已成為一個念起來都陌生的詞彙。
聖上寬厚,念葉川是為國出海失蹤,空了官職給他,一月一月的俸祿照常送入葉府,從未延誤,戶部習慣了這筆連主人都沒有的款項支出。如今葉川回來了,也沒什麼不同的。
可錦衣衛呢?指揮使回來了,被分配下去的權利又該如何?
這些年,這些人雖然把葉川的俸祿也分了,但借着這些權也斂了不少财,如今讓他們就這麼把權還回去,如何甘心?
誰會嫌錢多呢?
因此,當說到職務一事時,衆人的目光都不似先前一般帶着好奇和同情,而是一種審視。
葉川自然也明白,但他不在乎,本就不是他們的東西,怎麼能叫嚣說是他要搶呢?
可現在,他卻微微笑了:“臣已經做了這些年‘寄祿官’,繼續做下去也無妨,更何況,臣與内子的身體都已經很差了,需要調養很久,再之後,臣也想四處走走,十四年,鶴歸華表,臣想到處看看。請陛下成全。”
皇帝看了他許久,久到仿佛要再過一個十四年一般,他道:“好。”
“謝陛下隆恩。”
衆人皆松了口氣。
接着皇帝又道:“朕記得,錦衣衛鎮撫使年前辭了官,北鎮撫司無人統領,千戶葉恒倒是不錯,提上來吧。”
葉恒直到被點了名才回過神來,出列,叩謝皇恩。
這一點倒是意料之内,葉家世代都是錦衣衛,從一開始他們就知道這個鎮撫使必定是葉恒的。
“朕乏了,都退下吧。”
“臣等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