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長?”教徒敲敲店門,邊問“可以出發了嗎?主教大人時間有限。”
三人腳步一刹,隔門傳來撲嗵一聲巨響。
教徒的心顫了一下,沖門喊道:“店長?!沒事吧!”
裡面一男兩女在幹嘛呢?
教徒在心裡揣測起來,又是笑、又是哭、又是尖叫的,不會是……
噢,他回去就告訴新開的魔法報社——21日早上八個太陽時左右,寶鑽商業街,那售賣神奇物品的「魔女的便利店結界」的“老闆”拖欠工資,遭員工憤怒追讨。
這到底是人性的泯滅。
還是道德的淪喪!
清甜音色隔門傳來。
“沒事!我已經收拾好了,馬、上、出、來!”膝蓋磕得生疼,愛麗絲咬緊牙關,扶住桌闆,在尼格霍德的攙扶下爬了起來。
剛剛她腳步一刹,上半身重心還未回調過來,伊莎和尼格霍德同時抓住她的手臂,可這隻穩住了上半身。
她的膝蓋就依舊猛地向大地母親問了好。
尼格霍德搶先伊莎一步,扶起愛麗絲,在她背後,兩人眼神都似乎要把對方劈死。
他果然不該同意讓這個店員加入,害得他的魔女受傷,尼格霍德暗暗想着,眼裡滑過黑光。
“愛麗絲小姐!”
“怼”完對方,尼格霍德又先一步呼喚愛麗絲,心疼真摯的口吻成功引來她的注視,“沒有及時扶住店長是我的失職。”
“這點小傷不算什麼,你們也努力拉住我了,”并未注意到男人眼裡一閃而過的黑光,愛麗絲一下心軟了,安慰起自責的男人,“别太責怪自己。”
“好了,好了,我們趕緊出去吧。”
她話音剛落。
尼格霍德一聲失禮了,将她舉放到木桌上,半跪下來,目光落在她膝蓋上的青紫。
——畢竟地闆是堅實的石闆,果然傷的很嚴重。
尼格霍德擡手放在傷口上方,“「光,速愈」”
明光石的光輝照亮衆人臉龐,男人手上泛起瑩瑩白光,尼格霍德府首,不待愛麗絲以店裡有恢複面包來拒絕自己,也毫不在意自己暴露了會多種魔法的事實,先行治療。
不出幾秒,愛麗絲膝蓋上的“嚴重”傷口,就恢複成了原狀。
倉門在身後自動閉合,魔女領着兩位店員會見教徒。
背後,尼格霍德冷睨向伊莎,眼裡全是挑釁。
我靠,魔女大人又不是他一個人的。
心底罵着從約翰遜那學到的粗鄙之語,伊莎睜大眼睛,瞪向尼格霍德,給她等着,等她收拾完“毒蛇”們,取來魔藥,看他這頭龍還自信什麼,要知道,螞蟻也能搏倒大象。
教徒隻等了1個太陽鐘,待三人出來,他微眯着眼,打量了一番,似乎在确認什麼。
交代完伊莎看店的事宜,愛麗絲、帶着無火燭的尼格霍德在教徒的引導下,被請上了門口馬車的後座。
這輛四輪馬車以紅色為主體,邊框鑲金,将近占據路面的一半。
車頂的積雪微震,愛麗絲同尼格霍德坐在一排,透過車身上半的透明玻璃,靜賞白雪飛揚。
白馬噴鼻,在前座教徒的牽引下,踏着蹄,與滾動的車輪一同在雪堆上留下深深淺淺的印子。
寒溫之下,人不得不思考來保持自己的清醒。
沒有車身遮擋的前座上,教徒仍在懷疑質疑方才聽到的聲音。
不過一想到“老闆”拖欠工資,他腦海裡就又浮現出某個熟悉的面孔。
主教大人柔順的金發垂在身前,五官深邃如塑,笑起來令人如沐聖主榮光,靈魂都升華了。
然,這位主教大人有着“天使”面龐,卻……
教徒捂着心口,他的全勤獎,1000金工資,已經延遲發放長達一個月。
愛麗絲坐在後座上,同尼格霍德欣賞着道路兩側後退的風景。
他們是從「魔女的便利店結界」出發,朝西北方向前進。
與王城鄉村部分1米左右的泥濘小道相比,通向教堂的主道可謂是寬闊至極,抵得上5至6條這樣的小道。
而現在素雪包裹的路面,也是有石闆鋪成的,若是在夏日,能清晰地看見石闆上被壓出的裂紋,但越靠近紅玫瑰教堂,石闆的裂紋就越罕見,他們時常考慮這個,愛麗絲心想着,也許主教的資金都花這去了?
沒事,她又安慰自己,什麼農稅、教稅、森林/牧場/磨坊的使用費、加工費……主教身上的金币可比國王的多多了,它們就像麻布裡的水,扭一扭,擠一擠總會有稀裡嘩啦一堆的。
尼格霍德注意到愛麗絲拍着心口,當即又關心起來,愛麗絲沖他勾勾手指,示意他附耳而來。
兩人輕聲溝通起稍後的議價計策,車内的交流聲融于兩側的煙火氣中。
紅玫瑰教堂坐東朝西,從上往下俯瞰,其内部地磚呈現橫放的十字架形。
車輪滾停在紅玫瑰教堂正門口,也就是“十字架”的西側。
“是救國的欲望魔女大人”,“愛麗絲店長怎麼來了”……
人聲紛雜中,教徒領他們進門,作為前來洽談的商人,他們需得在前廳靜候幾個禱告時。
教徒則隻身朝東走去,轉入後殿的主教室,面見他們的“天使”主教。
他已經總結好即将彙報的結果了:
兩次快速關閉倉門,隔絕視線,出來時身上沒有傷,那裡面發出巨響——估計是正在瞞着他研制新的魔法物品。
大冬天還身着連衣裙——必有魔法陣護體。
說自己去收拾東西,出來手上卻空無一物——必然是會空間魔法。
至于她為什麼出來才讓人拿上無火燭,肯定是因為不想透露會的魔法,叫他們學了去,形成規範化體系。
總結,此魔女,實力深不可測,心似海底針!
愛麗絲和尼格霍德在原地候着,稍往前幾步就能看見中殿上半部分的彩繪玻璃透進星點光線,尖拱聳立,人在其中顯得尤其渺小,若是在陽光明媚的下午,就會有一種強烈的光明與黑暗交織之感,仿佛聖主之光透過玻璃照射入凡間。
感歎着建築師們的巧思與他們細節控的偏執,又估摸着主教等人在這座建築上投資了多少心血,兩人很快就被教徒迎進主教議事廳。
教徒關門離開,留給空間一片隐密。
一進入議事廳,愛麗絲就瞥見寶座上坐着熟悉的紅袍金發男子,這次他沒有戴面具,柔和仁慈的面龐露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