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教正俯身從地上撿起什麼，聽到兩人的腳步，他迅速拿起那東西起身招呼，“愛麗絲小姐，尼格霍德先生。”

愛麗絲這才看清楚，他手上拿着一根略長白色的羽毛。

她禮貌回應招呼，看着這位面容和善之人，腦中卻滑過一個疑問——這紅玫瑰教堂裡，也不養鳥啊？

尼格霍德倒是随意擺手一下，心裡頭想着這摳門天使真是戲多。

前兩天，寄住在紅玫瑰教堂，兩個互相察覺對方氣息有異的一龍一天使就已經互通了有無，不過與龍不同，對于主教這種背後長着大白翅膀的生物族群，人們的定義和稱呼就多了些，不同教有不同的叫法，天使，女武神或瓦爾基裡，等等，也算是給他們有光環的和無光環的做了個分類。

但總之，他們都能引導亡魂，被視為神與凡界的橋梁。

心有懷疑的愛麗絲并未想到，這人類的國土，在近些年，已有不少“人”潛入其中。

主教迅速注意到愛麗絲的視線落在他手中的羽毛上，他整了整長袍，頗有架勢的開口：“這是聖主賜予我的恩賜……”

魔女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她感覺主教要麼是真能收受神聖恩惠之人，要麼就是個很會唬人的騙子，連羽毛道具都提早準備好了。

看來今天的洽談必然是場“惡戰”，愛麗絲做好心裡準備。

主教已經努力在人類面前營造氛圍。

他的聲音因置身于稍高些的寶座，在房間尖頂的作用下，較愛麗絲等人的聲音更為清晰宏亮。

可惜，下一秒，主教就被尼格霍德無情拆穿，低頭同愛麗絲說：“魔女小姐，如您所見，那是他的羽毛。”

羽毛？主教的？愛麗絲瞪大眼睛，綜合人界各種魔法生物的傳說，她震聲道：“天使？！？！”

天使存在于世！啊！那之前給她那枚死神銀币的老者，又是誰？！

被拆穿身份的主教，面上的善色一冷，他感覺自己因為這頭黑色巨龍，在小魔女面前，就像凡界被拔毛的雞，隐私、妄圖保持的神秘感全都沒了。

他揉揉太陽穴，在愛麗絲問詢的眼神中點了點頭。

畢竟這魔女龍都見過了，他也沒必要隐瞞什麼。

“咳咳，”他清清嗓子，與愛麗絲對視，認真起來，試圖在魔女好奇的眼神中，挽回身為主教的威嚴，“我從救助的災民中聽說過了這無火燭的效果，他們說什麼沒聽見外界聲響，入睡極快，夢見了大房子之類的。”

“說實話，挺有意思的。”

愛麗絲緩緩點頭，面上乖巧，心裡跟着主教的話盤算起來，方才掃視了中殿中差不多容納了1000多人，她現在制作的初級無火燭最多可以帶四個人已起進入美夢，但主教應當不知道上限，要是教會想購買來幫助安置災民，算上重建幾天所需的量，再算上教徒，怎麼說最後定價也得在2萬5千金左右才合适。

主教還以為威嚴得以重建，繼續道，“那煩請您再介紹一下吧，我們也好根據這物品的效用定個價。”

愛麗絲作為良心商家，做生意主打一個實誠，她将此版無火燭一根最多幫助4人毫無幹擾的進所願夢境、代價是多睡一會，打算出售的量和定價，都一五一十得告訴了主教。

主教聽着，看了眼隐隐有走動聲傳來的隔壁，眼裡散着精光，嘴上卻說着：“可最近，紅玫瑰教堂用面包救濟災民，為他們提供容身之所，教徒還幫助他們重建家園，你看這每根2金……？”

愛麗絲微挑着眉，大家夥心智肚明這是又想買這麼多，又感覺這個總價太高。

見愛麗絲不吱聲，天使主教摸着下巴，“那每根定價3金，不能再高了。”

主教知道自己定價有些低了，雖然他有些心虛，但他們這還有女王丢給他們的一件棘手事要花大價錢處理，平均估算下來，再留些餘錢的份上，頂多總價1萬5千金。

愛麗絲皺眉，臉上依舊挂笑，“這……主教大人，您應當清楚蠟燭的基礎價是多少吧。”這定價也太低了吧，她每根蠟燭都要花2金購買！

尼格霍德冷笑，騰的一下站了起來，履行他和愛麗絲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的計策，“主教大人，我還沒嘗過‘烤翅’什麼味道呢？”

他在心底暗暗策劃起來，這摳門的天使，看他今晚找機會把他翅膀上的毛全拔了。

主教擺了擺手，微笑道，“那，我隻能抱歉了，各位，你們的東西雖好，但也沒好到必要的……”

至于這黑龍的威脅，天使主教在心裡竊笑，他打不過，還跑不掉嗎？

隔牆傳來一聲刺耳的嚎叫，“啊！”

愛麗絲、尼格霍德挑眉，看看主教。

主教嘴角挂着微笑的弧度，“這隻是一點小小的麻煩。”

隔壁的嚎叫再次響起——“啊！！！！”

小麻煩？愛麗絲、尼格霍德繼續笑看主教。

他們已經明白自己手上的無火燭對主教的必要性。

主教還在嘴犟，“沒好到必要的程度上！”

隔壁的嚎叫又又又響起。

攻守之勢異也。

愛麗絲和尼格霍德對視一眼，起身看了眼主教，轉身準備離開。

尼格霍德離開前不忘說一句：“啊呀，今晚沒錢吃‘烤翅’了，無火燭無福置身紅玫瑰教堂的懷抱，我和愛麗絲小姐隻好自留咯～”

天使主教一下跳了起來，“慢着！！”

主教差點收不住自己身上的翅膀，當然，他要是放出來，可能都是炸毛蓬松的樣子。

愛麗絲和尼格霍德腳步并未停歇，他們一方面打算通過不理主教來賣到理想價位，另一方面是真關心這奇怪的嚎叫聲是怎麼回事。

主教見他們不理自己，騰騰騰踩着地快步跟上，将他們攔在隔壁關上的黑門前，“好吧好吧，我同意你們的價格！别再往前了！”

2萬5千金的單子成了！

愛麗絲眼睛一亮，但……

雖然同意價格是好事，可這門裡到底關着誰？他又為什麼嚎叫？

愛麗絲滿腹疑問，從尼格霍德手裡接過無火燭，遞給主教，“天使先生，興許我們能幫你徹底解決這個問題，而不是用無火燭來讓他安靜，這樣隻是治标不治本。”

他又何嘗不知？

主教想着，低垂着眼眸，接過無火燭，沒有多言此事，隻是轉身說了句，“我知道你們有什麼本事，可這事，你們得自己去問女王，天使對于許下的諾言向來言出必行。”

“對了，金币今天下午送你那，定下的量，你們後天前交給我沒問題吧？”

愛麗絲這下确實沒有留在這裡的理由，隻能說好。

魔女懷揣着敬畏，目送這天使走向黑門。

不想，他一手握着無火燭，另一手從兜裡掏出光圈，甩了甩，待它發光，才戴在頭上。

二人嘴角微抽，目送他走進黑門，心裡五味雜陳，主教如同手握利劍的戰士，将踏上戰場，履行他的使命。

門在面前關上，天使與尖叫的男人從狹縫消失，他們面前隻餘三個大字——“淨化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