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在這豺狼虎穴裡長大的皇子,哪裡會是個好對付的。
想到這裡,姜臨煜眸色閃了閃,忽然擡眼,望向了那抹鵝黃色的身影。
少女的雙眸清淺,眼神瞬間變得狐疑。她微微偏頭,眼尾上挑,暈開一抹豔色。
凝思幾瞬,姜臨煜收回視線,手指在案上叩了一叩,繼續道:“銘兒今年多大了?十八?差不多了吧。”
姜銘點頭稱是。
“尚未娶妻?”姜臨煜把玩着手裡喝完了酒的空杯子,擡起頭來狀似無意的一問。
姜銘身子一僵,“正是。”
“有心儀的姑娘了?”姜臨煜這話問得雲淡風輕,倒真像是長輩關心晚輩一般。
姜銘垂首,淡淡的一笑,看上去有些羞愧,“侄兒不比皇叔,文不成武不就,哪兒敢把心思放在兒女之事上。”
姜臨煜挑眉,知道把問題扔回來,的确是個聰明的。隻是可惜了,到底是稚嫩了一些。
“本王是個武夫,讀的書不多,可卻知道一句話,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連自己的小事都做不好,如何談做大事。”姜臨煜把金杯放在案上,“你可知,皇兄像你這樣大時,你長姐都已學會走路了。”
“所以啊銘兒。”姜臨煜忽然欺身上前,長臂一伸,手掌不輕不重拍在了姜銘的右肩,談笑道:“早日成家立業,娶妻生子,也好讓皇兄和皇嫂少操點心。”
姜銘被噎住了,垂下眸子,不去看曲皇後投來的怪異的目光,“侄兒受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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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了宴席後,姜樹和特意留了幾個大臣商議國事,連帶着這幾個大臣的家眷也被請到了皇後的栖鳳宮吃茶。
婦人們聊天說笑,姑娘們卻坐不住。在皇後眼皮子底下,她們什麼都做不了,隻能端坐着。
皇後興許是看出了這一點,捂唇笑道:“想來咱們說的這些話,她們姑娘家聽來也無趣,不如,你們先去栖鳳宮的園子裡轉轉,如今春花開的正好,想來你們也是喜歡。”
夫人們也怕女兒在此姿态不正,招來皇後娘娘的訓斥,有了這好機會,紛紛叮囑自己的女兒要去了懂規矩。
尤其是戚笛,生怕沈綿又鬧什麼脾氣,在這個時候丢人現眼。
沈綿也清楚這是什麼時候,乖乖的點頭。
回首間,沈絨将一抹打量的目光盡收眼底,唇角一勾,柔聲道:“母親放心,絨兒定會照看好妹妹的。”
聞言,戚笛神色一愣,正想着沈絨怎會這般好心,便聽到皇後略帶笑意的聲音:“這位便是沈二姑娘吧?”
不等戚笛回應,沈絨便彎腰垂首,儀态萬方答道:“回皇後娘娘,正是臣女。”
“果然是你,你這些年一直深入簡出,本宮也是好久沒有瞧見你了,今日在宮宴上遠遠一瞧,還在感歎是哪家的姑娘出落的這般俊俏。”
語落,皇後掩嘴一笑,在場的其他夫人也紛紛恭維着皇後的話。
“多謝皇後娘娘。”沈絨淡笑着行禮。
戚笛咬着牙,不動聲色的睨了沈絨一眼,連帶着還拽了拽沈綿的袖子。
皇後環顧四周,繼續道:“這說起來,沈三夫人和沈大姑娘今日為何不曾出席?”
“回皇後娘娘。”生怕沈絨繼續接過話茬,戚笛忙起身道:“三弟妹身子一直不好,不宜面聖。前不久搬去了佛廟裡小住一段時間,櫻娘有孝心,一直侍奉在左右。”
沈三夫人程冬檸出身徐州,父親的官職并不高,嫁到沈家的第五年沈三老爺過身了,她也并未改嫁,一直留在了沈家。
沈家長女沈櫻,原是沈三老爺納的妾所生的女兒。可惜那姨娘血崩而亡,沈櫻便一直養在了程冬檸膝下。
沈絨盯着戚笛那張虛與委蛇的臉,心中冷笑一聲。
程冬檸身子一直都不好,常常待在府中不出來,平日裡也不與人接近,京州的夫人們都清楚,所以并未覺得有什麼不妥。
可她卻深知事情的真相,此番得病的并不是程冬檸,而是程冬檸的女兒沈櫻。
至于沈櫻為何會突然得病,那就要問問這位沈大夫人了。
沈櫻樣貌出衆,琴棋書畫也樣樣比得過沈綿,戚笛生怕沈櫻搶了沈綿的風頭,這才略施手段。
隻是她沒想到,這半路殺出來了一個沈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