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沈二姑娘已經平安送回去了,她身邊的護衛都打點好了,不會有人說出去的。”文焰道。
姜臨煜端着手中的茶杯,動也不動,良久才開口問道:“前幾日讓你盯着的榮恩寺可有異常?”
文焰擡了擡眼,答道:“并無異常,去那裡的人除了燒香拜佛以外并無什麼特别的事兒。”
“并無異常?”姜臨煜重複了一遍,又道:“是指并無異常的事,還是并無異常的人?”
文焰被問的一懵,轉頭看了一眼文縱。
文縱神色淡定,接過話來:“陛下身邊的李德全李公公,他的弟弟□□這些日子去的頻繁,不過,隻是去祭拜罷了。”
“聽聞是因為李公公母親的忌日就在這幾日。”離焰補充道:“王爺,要派人盯着他嗎?”
“查查他娘埋在哪裡。”姜臨煜沉道。
“啊?”二人臉上皆是不可置信,尤其是文焰,更是不怕死的開口問:“挖祖墳?殿下,這有點不厚道吧,也太…”
“你又想挨闆子了?”姜臨煜聲音冷冷。
文焰頓時噤了聲,低下頭去不敢說話。
良久,房間内無人說話。
文焰文縱大氣都不敢喘,生怕惹到眼前這位郁郁寡歡的祖宗。
窗不知為何被關上了,屋裡悶悶的,姜臨煜眯着眼,少女驚慌失措的模樣令他心煩不已。
“都下去吧。”姜臨煜聲音裡透露着陣陣不耐。
“是。”
總算是能逃離這個低氣壓的房間了,二人逃也似的頭也不回踏出房間,轉身幫房裡的人關上門。
————
次日,天高雲淡,園子裡種着的梨花樹開的旺盛。
女人唉聲歎氣的聲音從殿内傳出,惹得枝頭上高高挂起的梨花落了幾片花瓣。
“得了,你在這兒唉聲歎氣有什麼用,倒不如回去好好教導綿兒。父親和兄長那邊,對綿兒可都寄予了厚望。”女人身披華服,妝容精緻,頭戴金钗,舉止端莊大方,端着茶撇去漂浮的浮沫,語重心長道。
“我何嘗不想,隻是綿兒這孩子…”戚笛說着說着便要抹眼淚。
麗妃看的心煩,放下茶杯,将帕子遞過去。
終究是自己的親妹妹,她還是不忍心說重話:“我知你當年難産,兩個孩子隻留下了綿兒一個,你對她過分寵愛些也是難免。可如今你看看她,徒有一張漂亮臉蛋,其餘才藝,在這京州的貴女圈裡還有拿的出手的嗎?且不說沈潇越到了她前頭去,再這麼下去,就連那個二房的庶女都要比她強了。”
道理戚笛都明白,開口道:“從前容貌能被人稱贊兩句也便罷了,如今沈無憂要将沈絨送去明珠堂,等沈絨在京州有了名氣,誰還記得沈家五姑娘啊?到那時,就徹底沒綿兒什麼事了。”
麗妃一聽來了興趣,怪道:“呦,這倒新鮮,沈無憂怎麼突然對這個女兒上心思了。”
戚笛将那日早上的事說了一遍,越說越覺得不對勁,壓低聲音道:“此事說來奇怪,平日裡,那絨丫頭總是一副清高的模樣,任憑綿兒和潇娘怎麼惹她都不發脾氣。自從那日出了一趟門,回來後就變得怪怪的,分明還是從前的沈絨,可給我的感覺卻是不一樣了。”
“隻是出了一趟門?”
“不錯,我也派人查過了,就是去了一趟榮恩寺祭拜她的母親,并無不妥。”
“那你覺得她還是沈絨嗎?”麗妃沒頭沒尾的道了一句。
戚笛一驚,忙道:“姐姐不要吓我,她在我眼皮子底下晃悠了這麼些年,我便是如何都不會看錯的。”
麗妃嬌俏的捂唇一笑,撚着手絹擦了擦唇,“妹妹别驚慌,我的意思是,若她還是沈絨,那為何會有這麼大的變化?如今看來,她的學識并不低,從前不争不搶,或許隻是不屑于,認為你們都不值得她動手。可如今,她是知道了什麼事才忽然變了性子。”
戚笛神色頓時怔住,擡眸望向麗妃嬌媚笑着的眉眼,驚道:“莫非她知道了?”
“好生查查吧。”麗妃抿了口茶,“究竟是誰走漏了風聲?”
“不過,她知道了又如何,一個小丫頭沒權沒勢,能翻出什麼浪來。”戚笛譏諷道。
麗妃笑笑,遞了塊糕點過去,紅色的寇丹引人注目,“這可不見得,這丫頭可聰明得很,瞧瞧,她的第一步棋,不是已經完成了嗎?”
——————
入春多雨,陰雨連綿。沉寂的夜空烏雲密布,夜涼如水。
閨房裡芬芳四溢,小軒窗漏進來的昏暗月光穿過輕薄的鲛紗帳子。帳内,少女平淡的呼吸聲此起彼伏。
雨停了,窗被人從外面掀開了一個一條小縫,隐約透出了一個模糊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