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臨煜嘴唇又動了動,最終又悄無聲息地合上,搭在沈絨肩上的手無助地垂落。
少年精緻的臉上挂着自嘲的笑,他終究是失去了為她輕撫去眼淚的資格。
“絨絨。”少年後退一步,眼神黯淡地注視着前方,無端顯出幾分寂寥,“我不是一定要逼你喜歡我,我就想知道,你怎麼了?”
沈絨抹去眼淚,擡起頭來盈盈一笑,眸光潋滟,輕飄飄道:“沒什麼,當初年少不懂事,說話不知分寸,沒想到竟還得殿下牽挂了這麼久,是臣女的過錯。”
“我不信。”姜臨煜說得很慢,咬字清晰,祈求般地望向她,“絨絨,我不信你童言無忌,你若是真的從未心悅于我,為何會将我送你的絨花帶在身上這麼多年?若你從未心悅于我,那昨夜的吻,你又當如何解釋?”
說起昨夜的吻,沈絨身子不可控地一顫,這便是她最不願面對的。她總覺得,無論今生自己做何選擇,她都想讓上一世的不甘和遺憾被圓滿。
沈絨撇開這些雜念,微微仰起頭,反問道:“難道不是殿下所說,隻有那樣,才肯放開臣女嗎?”
姜臨煜半眯着眼,冷笑一聲,怒道:“難道昨夜是任何一個人,你都會照做嗎?”
“不然呢?”
“姜銘?你也會?”姜臨煜似笑非笑地看着沈絨的眼睛,幽幽道出。
聽見姜銘的名字,沈絨眸色一閃,一張小臉有了幾分的不自然。
姜臨煜勾唇一笑,擡起孤冷的雙眸,“怎麼?你想當太子妃?”
“不可以嗎?”沈絨反問:“若我成了太子妃,他日太子登基,我便是那母儀天下的皇後,天下女子誰不想去那鳳坐上瞧一瞧。”
光天化日之下,沈絨将野心披露于衆。
她盯着姜臨煜一雙多情的桃花眸,直至那雙眸子裡終于染上一抹輕蔑的笑,她才不動聲色地松了口氣。
這就是她要的,讓姜臨煜看清她的真面目,看不起她,嘲弄她,也好過如今這樣。
“你憑什麼覺得,你就一定能成為太子妃?”姜臨煜慢悠悠道:“家世?當朝的一品二品大人有女兒的也不少,個個也都名動于京州,你不還有個妹妹嗎,你就這麼确定,你能在這些人裡脫穎而出?”
沈絨臉上挂着溫柔的笑意,一言不發,靜靜地聽着姜臨煜将這些話說完。
“殿下說完了?”
看着這幅風雨不摧的模樣,姜臨煜忍不住嗤笑一聲,“要不要打個賭,沈絨?”
“就賭你究竟能不能當上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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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瓦紅牆,雕梁畫棟,湛藍的天空被高高的宮牆分割成無數塊,沈絨被宮人領着穿梭在長長的宮道上,一眼望不到頭。
從第一次入宮時,她便不喜歡這座金子打成的囚籠,除了奢華漂亮一無是處。可如今,她卻必須心甘情願變成這座金絲鳥籠裡的一隻囚鳥。
金銮殿内,麗妃捂着半張笑臉,哭的稀裡嘩啦。而姜雅卻顯得從容淡定了許多,跪在地上,一言不發。
沈絨進殿時,目光淡淡的在姜雅冷靜的背影上掃過。
“臣女參見陛下。”
姜樹和正為着姜雅的事心煩,擡了擡手,叫沈絨起身。
“沈二姑娘,朕問你,昨夜你去了哪裡?”
沈絨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姜雅,垂眸道:“回陛下,臣女昨夜歇在了公主的房内。”
此言一出,還沒等姜樹和說什麼,麗妃便先急了眼,也不顧身側的天子是否動怒,站起身指着沈絨便呵斥道:“沈絨,你可想好了,這可是欺君的大罪,本宮勸你好好想想你昨夜究竟歇在了何處!”
沈絨擡眸,雙眸明亮的像是能泛出水汽,無辜的柔聲回道:“臣女所言句句屬實,娘娘若是不信,大可問問公主。”
“你……”麗妃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被姜樹和一個眼神瞪了回去。
姜樹和的目光重新放到沈絨身上,少女身材纖細,一身嫩粉色裙子更顯得嬌俏動人,白皙的雙頰上透出桃花般的嬌媚之色。
縱使他身為皇帝,後宮佳麗三千,見過的美人數不勝數,可也隻在此刻才真正明白了,什麼叫千秋無絕色,悅目是佳人。
他早便聽聞沈尚書的長女沈絨傾國傾城,卻未曾想是這般不可多得的美人,從前的宮宴上,怎麼就從未注意過呢?
想到這裡,姜樹和不禁擡手摸了摸下巴。
“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