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靳的語氣說不上開心,甚至帶着一點點責問,江欲燃卻置若罔聞,扒着沈靳的胳膊:“哥哥你試試,試試嘛。”
“試什麼試,有什麼好試的。”
“那哥哥明天就穿。”
“明天我要是發現不合适我就去退了。”
“那合适的話哥哥就穿着去上班。”
“睡覺,襪子都沒穿感冒了别找我。”
江欲燃立刻收拾好東西脫掉外套爬上床,冷手冷腳抱住沈靳,“哥哥,你身上好冷啊。”
……
江欲燃去參加冬令營了,臨近年關,廠裡每天強制要求加班加點幹活,惹得下面的人怨聲載道,加班工資低就算了,過年還沒有假期。
那天展飛問沈靳除了現在這個工作沈靳還有别的想幹的時候沈靳沒有回答,他當然有,他對工作沒有挑剔,能掙錢就行,隻要能多多掙錢,什麼髒活累活他都可以幹,這麼多年一貫如此。他就像一台永動機,動能叫江欲燃。
沈靳守着這座在時代變遷中飛速發展的城市,因為不甘命運的安排獻祭一般強撐着送江欲燃去讀書,這份執着随着他們的長大而潛移默化影響着他,他已經接受了自己注定平庸的一生,卻不甘心讓江欲燃落于人後。
跨年的鐘聲越來越近,沈靳偶爾會慶幸江欲燃不在家,因為這樣他可以心無旁骛的掙錢,在工廠密集的排班表下他往往都是那個最積極的人。
程粵是他偶然結識的,百旅彙那邊晝夜燈火通明,他尋思着晚上下班早的時候可以去那邊擺攤賺點外快,但他會的不多,做飯算是拿得出手的,便想着晚上去百旅彙擺攤賣炒飯。
程粵是他在買二手推車的那裡認識的,兩個人争一輛車子争的面紅耳赤,沈靳不是省油的燈,程粵也不是好惹的姑娘。
兩人争着争着發現大家目标一緻,而且剛好這事兒一個人忙不過來,兩人一拍即合,組成了臨時生意夥伴,就這樣,他們的兄姐炒飯就成功開張了。
至于為什麼叫兄姐炒飯,因為兩個人年紀相差不到一歲,一個不想當弟,一個不想當妹,所以取了這麼一個名字。
“你那個弟弟多大了?”
他們的推車上面擺了很多小盒子,每個盒子裡都裝着不同的蔬菜,旁邊放着一摞碗,要吃什麼菜自己夾,混合炒加雞蛋,六元錢一份,一開張就生意火爆,大家都沖着這個能吃多少夾多少的說法來這裡,抱着試一試的心态,後來發現确實不錯,生意也就越來越好。
”十一歲。”沈靳手腳麻利的颠勺,連炒十幾個飯後已經出了一身汗,他脫了外套,裡面的短袖露出結實的胳膊,神情平靜地揮動手中的鍋鏟。
“您拿好,”程粵飛快給人打包找錢:“十一歲,成績還挺好,以後弟弟一定有大出息,你到時候發達了别忘了我啊。”她長得很普通,但勝在一張嘴能說會道,輕輕松松就和周圍的攤販打成一片,也因此雖然他們雖然生意好也少了很多麻煩。
沈靳向來不怎麼理她這些廢話,程粵忙裡偷閑也要和隔壁攤的嬸子來兩句。
大嬸沖她比了個大拇指:“小程啊,你找的這個男朋友長得可真俊,眼光好。”
程粵嘚瑟道:“是吧,我也覺得我眼光好,還說以後要給我買大房子,戶口本都隻寫我一個人的名字。”
“哎喲,那對你可真是好,你們兩個看着年紀都小,這麼能吃苦以後肯定能買房子的。”
“那必須的,都是奔着房子去的嘛。”
遠處有人大喊一聲:“城管來了!”
程粵瞬間收好錢櫃把沈靳剛炒完還沒來得及打包的飯塞到排隊的人手上,抽走飯錢兩人跳上車開車就跑,留下後面一堆排隊等着的一臉懵逼的客人。
百旅彙這一片其實查的并不嚴格,畢竟這裡魚龍混雜什麼人都有,自然城市規章制度在這一帶也沒有像其他地方那麼起作用,但也架不住偶爾上級抽風整頓市容市貌,一段時間下來他們早就熟悉了套路,隔三岔五就要上演這麼一出。
今天是沒辦法出攤了,這些東西都是放在程粵那裡的,她住的地方離沈靳他們不遠,就兩個巷子的距離,路過自家門前沈靳就下車,車子程粵開回去。
到了地方,巷子裡黑漆漆的,沈靳瞥到前面電線樁子下一個熟悉的人影,他急急刹車:“江欲燃?”
立在樁子下的人聞聲沖了過來:“哥哥。”
江欲燃興奮的跑過來,終于等到了沈靳,這麼久沒見,他以為今天沈靳又在加班,沒想到哥哥竟然騎着車回來了。
“你回來不提前和我說一聲,怎麼今天就回來了?”
這個年紀的小孩粘人得很,抱住沈靳不撒手:“想你了呀,哥哥,你這是幹什麼去了?”
沈靳沒像往常一樣摸江欲燃的頭,拍了拍他的背:“回去說,”又轉頭對着另一邊下車的程粵道:“我先回去了,你路上小心。”
“哥哥,這個姐姐是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