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排球部加入新的經理餘熱尚未完全消散,音駒高中的校園氛圍已經被熱浪席卷——一年一度的體育祭,即将拉開帷幕。
每個教室的後牆上,一張巨大的體育祭項目報名表貼了出來。項目五花八門:短跑、長跑、接力、借物競走、投球入筐、兩人三足、騎馬戰…每個項目後面都留着一排空格,等待着充滿青春熱血或者被迫無奈的名字填上去。
二年C組的體育委員,一個戴着眼鏡、性格有些内向的男生,此刻正對着這張報名表愁眉苦臉。大部分項目都填得七七八八了,唯獨“兩人三足”那一欄還空着好幾個位置。這個項目需要兩人一組,默契配合,報名的人自然就少一些。他環視着教室裡或興奮讨論、或埋頭苦讀、或神遊天外的同學們,目光最終鎖定在了教室角落那個存在感稀薄的身影上——後藤一裡。
後藤一裡正抱着排球部的筆記本,試圖在嘈雜的環境裡默記某個戰術跑位圖。他周身散發着生人勿近的“陰郁”氣場,劉海垂下來遮住大半張臉,仿佛自帶一個“請勿打擾”的結界。體育委員推了推眼鏡,手心開始冒汗。
【後藤同學…】體育委員在心裡哀嚎,【完全不敢搭話啊!平時在教室裡除了跟那個像大型犬一樣的灰羽同學還能說上兩句,其他時候獨自一人表現的簡直像座移動的冰山!眼神都好可怕!萬一被拒絕,或者被無視…啊啊啊,太尴尬了!】
他深吸一口氣,鼓起這輩子最大的勇氣,剛準備擡腳走向那個角落——
“一裡!後藤一裡!”
一個充滿活力、音調極高的聲音如同炮彈般砸了過來。灰羽列夫像一陣風似的從教室門口沖進來,目标明确,直撲後藤一裡的座位。他那高大的身軀和燦爛的笑容,瞬間驅散了後藤一裡周圍的“陰郁結界”…或者說,強行擠了進去。
“?” 後藤一裡被這突如其來的“襲擊”吓得一哆嗦,筆記本差點掉地上。他茫然地擡起頭,露出劉海下那雙帶着驚慌的、像小動物般的藍色眼睛。
“體育祭!體育祭快到了!” 灰羽列夫完全沒在意他的僵硬,興奮地拍着桌子,震得後藤一裡的文具盒都跳了一下,“我們一起報名參加兩人三足吧!這個超有意思的!”
“兩…兩人三足?” 後藤一裡的聲音瞬間卡殼,大腦一片空白。
要和一個活人綁着腿一起跑?還要在全校師生面前?光是想象一下那個畫面,巨大的羞恥感和恐慌就如同海嘯般将她淹沒。她幾乎是本能地就要搖頭拒絕:“不…我不…”
“哎呀!别拒絕嘛!” 灰羽列夫像是早就預料到他的反應,立刻打斷他,雙手撐在他的課桌上,身體前傾,用他那雙清澈又帶着點傻氣的翡翠綠一樣的眼睛直視着後藤一裡(雖然他根本不敢和灰羽列夫對視),“你看!短跑那些刺激的早就被搶光了!隻剩下兩人三足,接力賽和借物競走了!接力賽至少要和兩個人接觸哦!借物競走要抽簽找東西,萬一抽到奇怪的東西多麻煩!還是兩人三足簡單!就綁着腿跑幾步就行!”
他語速飛快,邏輯簡單粗暴,卻精準地戳中了後藤一裡最害怕的點——和陌生人互動。
【除了接力和借物競走都報滿了?】
後藤一裡不用想第一個就排除了接力賽。
【借物競走…要和不認識的人說話…要去找不認識的人要東西…可能會被圍觀…可能會抽到“最不想說話的人”或者“最想要的東西”這種社死題目…】他光想想就覺得這個項目變成了惡魔一樣的項目。
【兩人三足…隻需要和列夫同學一個人…雖然也很可怕…但至少…是認識的人…而且列夫同學…】後藤一裡看了看面前好似帶着一點靠譜氣質的面容。
【應該...也會靠譜一點點吧......】
後藤一裡的CPU瞬間轉動着。拒絕的話語卡在喉嚨裡,大腦在“和列夫前輩綁腿跑”與“和未知陌生人進行地獄級社交”之間瘋狂進行着風險與羞恥度的評估計算。
灰羽列夫還在旁邊持續輸出:“來吧來吧!有我在,我可是巨神兵!讓排球部的前輩們和犬岡他們都看看!我腿長,你靈活,我們配合肯定無敵!拿個第一給前輩們看看我們的厲害!” 他完全沒意識到自己把班級體育祭上歪到了其他上面。
體育委員站在不遠處,将這一幕盡收眼底,内心彈幕如同火山噴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