貳拾肆-活下去
一夜好眠。
迎着晨曦,李蓮花帶着阿秀爬上他師父的身後寝山。
倆個病弱之人,走到墓邊已經費完力氣。
實在是站不動,李蓮花拉着阿秀在墓碑前坐下。
還掏出茶盞倒了三杯‘白雲邊’。
一杯敬給師父,一杯遞給阿秀,最後一杯自己端起來湊到鼻下聞香。
李蓮花朝墓碑敬着喝口酒道:
“老頭,你這裡草木蔥郁、空氣清新,是個好地方。”
“隻是每次爬山上來找你,真的很累。”
“你知不知道。”
李蓮花靠在墳前說心裡話,墳墩上則坐着個老頑童,端着茶杯同樣絮絮叨叨的朝李蓮花說着什麼。
可惜的是,阿秀的劍仙之身已毀,神識隻能看不能聽,也無法将李蓮花師父的惦念轉述其聽。
也許是阿秀的目光太過熾烈,李蓮花的師父轉過頭看向阿秀,似乎是說了句什麼。
阿秀聽不到,隻能微微搖頭。
李蓮花師父見狀,也不在乎繼續看向李蓮花絮叨。
縱使兩人一個看不見對方,一個聽不見對方,但完全不妨礙他們倆的交流。
“老頭,我這次來呢,是想告訴你個事兒。”
“我看到師兄的外甥了,他應該是師兄在世上唯一的後人了。”
“根骨不錯,就是難纏,莽莽撞撞的和我當年一個樣。”
“幸好我溜的快,要是被纏上了,哪還有現在的逍遙?”
“您說是不是?”
說着,李蓮花續了口酒,繼續道:
“這十年以來,我一直再找師兄,但一直沒有下落。”
“如今,我發現笛飛聲還活着,隻要順着他,我就一定能找到師兄的下落。”
“等我找到師兄,就帶他回來。”
“我們一個睡在您左側,一個睡在您右側。”
“就,”突然的哽咽讓李蓮花的聲音多了一絲破碎。
“就和小時候那樣,我還是你的乖徒弟,以後再也不調皮了。”
“好不好。”
阿秀将李蓮花臉上的淚水擦拭掉。
“你不想活了。”
這話說的實在,沒有疑問也沒有勸慰,隻是在陳述。
李蓮花就着阿秀的手擡起頭看向阿秀,“我隻是。”
原是想找借口,但李蓮花看着阿秀認真的眼眸,反而說不出來借口,幹脆誠實道:
“我隻是不想活了。”
拇指劃過李蓮花的臉頰,帶走淚痕。
“你隻是累了而已。”
阿秀将李蓮花帶入懷中擁着他看向墳頭的老頑童。
老頑童早已不複剛才活潑開朗,眼裡流着血淚,心疼的看着阿秀懷裡的李蓮花。
緩緩消散。
“别恨。”
冷不丁的一句,讓李蓮花疑惑擡頭:“什麼?”
“剛剛你師父走前的最後一句話,‘别恨’。”
這是阿秀唯一認出的兩個字。
“剛剛?”
李蓮花見阿秀點頭,猛地轉過身跪着看向墓碑,“别恨?”
“難道,師父的死有問題?”
阿秀搖搖頭,“不知道。”
“但老先生的身形未變,想來是傷在内裡。”
李蓮花頹廢的跪坐下來,“已過十年,即便開關也探查不出什麼了。”
“總會查到線索的。”
阿秀将李蓮花從地上扶起,“你用十年才查到了你師兄的線索,再用十年查老先生的線索又如何?”
“你沒有耐心麼?”
聞言李蓮花一把抓住阿秀的手,“我有。”
隻是随後又頹然放下,“可我沒有時間了。”
“你有。”阿秀接住李蓮花蕩下去的手,“李蓮花,你有時間。”
催動婚契的印記,阿秀将手掌攤開在李蓮花面前。
“婚契相輔相成,同命同源。”
“我們能一起活着,雖然你弱所以我弱,我弱你也弱。”
“但我們總歸有時間去做想做的事,我陪着你。”
“一起。”
李蓮花聞言,一掌拍在阿秀手上,“好,一起。”
婚契在那夜月光後,迎來第一次重疊。
雖然,是兄弟的名義。
“那我們接下來去哪兒?”
下山路上,李蓮花眼角含笑的模樣,阿秀看着一點都沒剩方才的脆弱。
“猜笛飛聲去哪兒。”
李蓮花揚聲道。
阿秀感受着體内越來越虛弱,隻能暫時靠着樹慢慢坐下來。
李蓮花半天沒聽到阿秀的聲,回過頭就看到阿秀已經倒在樹邊。
吓得李蓮花心頭一顫,趕緊跑到阿秀身邊,“怎麼回事?”
突然想到剛剛激發婚契的事,“是因為你動用你的力量了是嗎?”
“别擔心。”
阿秀抓住李蓮花那不自覺顫抖的手,“我沒事的,讓我睡一覺就好了。”
“你要睡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