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隻要讓他足夠厭惡你,到時不消你說,他就會主動提出來和離的事。”
溫用晦的話陡然冒出,肆虐着擠走其餘一切雜念,像貼耳引誘的惡鬼,驅使鐘筠舟做些什麼。
厭惡,讓晏廷文讨厭我……
晏廷文注視着少年的身影,目光停頓的時間太過長,以至于身後跟着的奔月都不禁心裡打鼓,世子是在等世子妃先開口嗎?
無聲的當下,細風習習舞過兩人間。
這時仿佛被定住的少年忽地有了動作。
原先頗具肉感的臉頰向内收斂,已多少可見青年清俊的迹象。隻消再多給他些時日,便會完全綻放成一朵美麗的花。
而這朵含苞綻放的花骨朵踏着輕盈的步子一點點靠近,霎那間花香四溢,鋪滿鼻尖。
晏廷文烏黑的眼珠随之而動,直至他抵達身前,花香像絢麗的煙花般漫天飛舞,晏廷文的喉頭滾過不太明顯的起伏。
四目相對的瞬息,少年身子不知為何向前一跌,像是絆倒了,又似是有意為之。
整個人就如旋落的花瓣般掉進晏廷文的懷中,與悶響同時襲來的,還有那不知名的香氣。
“哎呀,晏廷文,”掌心使勁抓住了晏廷文的手臂,足足的力道,“我腳滑了,你不會生氣吧?”尾音上揚着藏不住的笑意。
他低垂了腦袋,密堆的眼睫毛下是一雙壞意閃爍的眸,狡黠的光洩露而出,比狐狸更像是隻狐狸。
奔月目瞪口呆,下巴驚得差點掉在地上,看着世子妃故意倒進世子懷裡,親密無間地貼着,眼前一陣黑。
完了,世子最不喜與人接觸,世子妃要完了!
上一個不小心碰到世子衣袖的人被罰得跪酸了雙腿,雙眼哭腫。
世子妃居然敢如此大膽,還是在已經告訴他世子不喜與人接觸的情況下!
他很想捂住雙眼,不去看接下來的慘狀。畢竟這位世子妃他還是很喜歡的,性子好,又沒有架子。
這時,被道道視線關注的晏廷文眼瞳黑如墨,倒映着胸前始終低垂着的腦袋,不期然伸出手,掌心拖住他的窄腰,出聲問:“腳傷到了嗎?”
奔月等衆仆從:!!!
鐘筠舟赫然擡起頭,眼神震動難當:“???”
晏廷文你在說什麼?這是你該說的話嗎?
不是讨厭與人接觸嗎?為什麼不罵我?
“問你話要回答。”晏廷文蹙動眉心,五指把握得更緊。鐘筠舟被迫貼他更深,這時落在耳廓的聲音顯得低而磁,微微發癢。
“知不知道?”
往常晏廷文兇的時候,鐘筠舟比他還兇,要不就是暫且認慫,事後再兇。
可晏廷文突然來這麼一手,鐘筠舟就不會了,發脾氣顯得他很有毛病一樣,不發脾氣,又很怪。
僵持之下,鐘筠舟狠了狠心,決定賭一把,手指說一不二抓住他耳朵,使了些力道:“我要你抱我。”
逐玉眼睛瞪大:“?!!”
奔月已經開始扶額,倒抽口氣,腳步控制不住後跌。
他一定是沒睡醒,在白日做夢,不然怎麼可能看到這麼詭谲的一幕。
然而更令人意料不到的還在後面,聽完這話的晏廷文沒半點生氣的意思,隻是眼光側掃,将鐘筠舟抓着自己耳朵的手收入眼底。
随即,他屈了下膝蓋,一手繞過鐘筠舟膝下,不過吐息的瞬間就将人給抱了起來。
由于隻用了一隻手,難免不穩,鐘筠舟身體失去平衡,向後仰倒。為了不掉下去,下意識擡起雙手,緊緊環住晏廷文的脖頸。
身體跌向前,兩人間距離刹那縮近,隻在咫尺間。
“晏廷文,你、你怎麼突然抱我?!”他瞪着淺色的眸,額前的碎發砸着眼睫,受驚狠了般眨着,質問的底氣倒弱去不少。
腳步邁動,晏廷文的話不疾不徐傳來:“你要求的,難不成忘了?”
行走間更是打晃不停,鐘筠舟扒着他的頸項,簡直要整個人貼進他懷裡去。
“我是這麼說了,但不是……”反駁的話講不出來,鐘筠舟慌亂四顧的眼神碰上周圍好幾個仆從的,一股難言的熱意竄上,燒紅了耳朵。
他閉緊嘴,把腦袋往晏廷文的方向轉了轉,借他的身體,擋住自己通紅的臉。
晏廷文是故意的!他想靠這個來羞辱自己!
一定要報複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