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瞧見信時,我定然早已不在城中,實在抱歉以這種方式告别,無須尋我,我與你說過,我向往山川河流,必是要去遊曆四方的,你是王爺,是陛下的弟弟,肩上有千斤擔,需早日為陛下分憂,為百姓謀福,望他日能聽聞,你是百姓口中人人稱贊的好王爺,也不枉我教習數月,懷衡,你我二人不過一場戲,終是有緣無分,願此後你能遇良人,娶賢妻,若是你我再見,可定要補請我這教習先生喝喜酒,吃喜糖,再會——甯惟意。]
你第一次喚我懷衡,竟是叫我另娶賢妻……
現下已過午時,怕是人早就尋不到了。
南濘總算找到裴懷衡,下了馬車,立馬将傘撐開。
“王爺,甯家那邊派人來府上,說是要收拾王妃留下的東西。”
裴懷衡從失意中回神,擡眼問他:“甯家的人可有說他去了何處?”
南濘搖頭:“并未,屬下問過來人,王妃可以告知家中去處,那人說沒有,隻留了封信,讓他們來收東西。”
果真連父兄都未告知!
“回府!”
二人上了馬車,在裴懷衡命令加急下,一路馬蹄聲急促,迎着風雨趕回安王。
甯家派來的人是甯思岚和另兩名小厮。
裴懷衡忙下馬車,見是甯惟意兄長,規規矩矩拘禮。
“望兄長将他的物件都留在府中。”
親王向臣子行禮已是亂了禮數,甯思岚本就招架不住,原是因甯惟意來信說他們二人已然和離,需将安王府中屬他物件盡數收整好帶回甯家。
可這裴懷衡卻來阻攔……還有,他竟随惟意喚兄長,這下如何是好。
“但你與惟意已經和離,他的東西自然是要收拾的。”
甯惟意并不知道裴懷衡未簽下和離書,而且還把它燒了,所以在給甯家的信中,便是他們二人已經和離。
“我與他并未和離,他确實簽下了和離書,但我未曾,并且昨夜我已将和離書燒毀,不作數的。”
燒了?
他實在沒想到裴懷衡還有這一面。
“可他交代過……”
裴懷衡搶話:“還望兄長成全,他的東西我定好好收整,我等着他回來。”
獨自跑了,去向誰人也不說,是怕那一星半點透露去向,鐵了心要走的。
萬裡山河,他若是能歸,又需幾年……這裴懷衡當真等得?
“既然如此,那我便回去。”還需回去禀明父親。
“多謝!”
甯思岚在轉身要走時,回頭同他說:“他幼時因賭氣離過家,全府上下尋了四五日都沒找到,他成心想躲,沒人能找得到他。”
言罷,他便上了馬車離去。
南濘在一旁聽了全部,也觀察着甯思岚,他就不解了:“王妃作為甯府二公子,甯小大人的弟弟,人不見了,卻不見得他慌張,要尋人的意思。”
正是因為他的甯惟意的哥哥,所以才了解甯惟意。
既決心要做,斷不會輕易搖擺,何況他能照顧好自己。
幼時賭氣離家,失蹤四五日,家裡人急壞了,他倒是全須全尾回來,左拎鯉魚,右拿雞腿,肩上挎個包裡還裝着旁人給的瓜果。
王伯早前就在,聽了甯思岚的話,他猶豫起來:“王爺,可還要尋?”
“是個人就一定能尋到,不可能憑空消失,繼續找,城内沒有,就去城外。”他讓人去牽了匹馬來,打算進宮一趟。
他确實是甯惟意哥哥,也了解甯惟意,但裴懷衡不同。
裴懷衡要的,是此時此刻甯惟意就站在他眼前。
他進宮,求皇兄派人手去尋人,熙元帝允了。
甯府。
甯尚書手中拿着甯惟意留下的書信,在前廳等着甯思岚回來。
見人空手而歸,倒應了他的猜測。
“他們并未正式和離,隻有惟意簽了和離書,而且王爺已經把它燒了。”
甯尚書和自家兒子倒是想一處去了,都被裴懷衡能燒和離書給驚訝。
“他真的變了不少,昨日主持狩獵,叫我瞧見了幾分先帝的模樣,今日在朝堂上,百官言說那般多,我見他神情,像是全給聽了進去。”他想起前些日子燈會發生的事情,“他那些趣事兒我可聽了不少。”
甯思岚知道父親說的是什麼。
但如今不是要看裴懷衡成長了多少,要對他有怎樣的誇獎稱贊,最重要的是甯惟意什麼也不說明就跑了,連去向也不說。
這若出事如何是好……
甯家也就還有他哥哥雖知其性格,還帶着擔憂了。
“當真不尋嗎?”
甯尚書瞥了眼甯思岚,将手中書信仔細折好,藏入案桌上那木匣中。
“你啊,到底是對惟意了解太少。”
“?”甯思岚實在不解。
甯尚書也不同他打啞謎了:“他能決心走,連你我都不知去向,那他定然是選了個我們都知道,但旁人不知的地方,南方漓州,是甯家祖宅所在,惟意幼時偏愛南方氣候,其他地方不熟,他要找個熟悉的,同時又知道我們不會擔心的,自然隻有漓州,他聰明着呢。”
倒是他關系則亂了,竟沒想到自家祖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