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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衢州城(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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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姓樊?”宋聽雨忽而聯想起樊樓。

管事娘子微微垂眸,拿着茶盞的手指稍稍搖晃,“她是衢州城的尚娘子,‘樊’是她頭一個夫家的姓氏。”

“二嫁?!”宋聽雨立即驚詫——要知在北雍,女子頭上的枷鎖就像烙印一般緊緊箍在女子頭上。

未嫁從父,已嫁從夫,夫死從子……女子貞潔難得,一女不侍二夫,二嫁女禍水災星也。

不僅如此,就連二嫁女的夫家亦會受蜚語痛斥。

“這事怎麼從未在外流傳?”宋聽雨不免驚歎——要真有這種事情,早該淪為笑柄。

聽她如此言之,管事娘子臉上的落寞洶湧幾分。

“二嫁又如何?秦伯祿在中舉前不還是從我們奴堆裡爬出來的?當初可是尚芙蓉親手将他拉出的。就算是三嫁、四嫁,她尚芙蓉都不是秦伯祿能配得上的。”

管事娘子言辭犀利,似有心火上湧,卻在提及尚芙蓉的故事後,又能娓娓道來。

“三十年前,尚家還是衢州城這片的首富。尚芙蓉便是尚家唯一的娘子,她的相貌和才情當屬衢州城首位。可世人皆言商人在士者面前永遠擡不起頭,尚家主手段了得亦深谙此理。後來他便用金銀打通了尚芙蓉嫁入知州樊家的姻緣。她嫁的是樊家的嫡幼子,婆母不喜,夫君也不理睬。可她不是個會給自己難堪的娘子。”

宋聽雨微微颔首,隻見管事娘子已經入神,便未打斷。

“尚芙蓉内宅不順,便走出宅院,開了家酒樓。原本想取名:尚樓,但她的婆母和父親都不同意,她也不是個執拗的性子,自然就為酒樓改名:樊樓。我那時十歲,家裡生了弟妹,就把我賣了,恰好遇見她。她是極好的娘子,在樊樓裡當差的奴仆都是當時和我同一批被賣給牙行的。”

及此,宋聽雨立刻蹙眉發問:“秦伯祿也是?”

管事娘子歎息着搖頭,“我們那批皆是女童。就算再苦,也不會有人家将男孩賣給牙人。”

隻是一瞬的勾唇自嘲,管事娘子的話音便繼續響起:“秦伯祿是尚芙蓉在街上撿回樊樓的,我們那時候都是十歲左右的年紀,哪裡知道逃奴意味着什麼。尚芙蓉留他在樊樓中,所有人的吃穿用度都一樣。我們都很感激尚芙蓉,可秦伯祿,哦~他那時候還沒有名字。他呀,總和我們格格不入,就像是掉進了水潭,卻遲遲不肯承認自己落水了。”

“後來呢?他又是怎麼脫離的奴籍?”

此話剛落,管事娘子苦笑的幅度更深幾分,“什麼奴不奴的,尚芙蓉教我們寫字、讀詩,奴籍文書都在我們自己手中攥着。隻是我們都将她看作長姐,不願離開這個家。更别提秦伯祿了,他本就是一介逃奴,當初那戒備心就像山上的野熊,敢靠近就會被他咬傷。也得虧是遇到尚芙蓉,她用金銀給那小子打點的身份就是商戶。尚芙蓉可對這個“遠房阿弟”花了不少心思。”

她感慨着,手中的茶盞忽得墜地,嘩啦一聲,隻餘幾塊碎片。

管事娘子盯着腳下的那堆瓷片,沒着急收拾,反而冷哼着笑出聲。

“原本我們都以為日子會過得越來越好,可變故還是令人不順心。樊家那個嫡幼子未經尚芙蓉同意就納入幾房妾室,她心地善良,我們為她憤慨的時候,她還勸我們——是她常年無所出,已經犯下七出之一的無子,他未休妻已是顧念情分。我記得當年就屬秦伯祿的反應最大,他連夜帶着我們去樊家将那對狗男女打了一頓。我們是解氣了,次日是尚芙蓉跪着花了幾箱白銀保下的我們。”一行清淚從管事娘子的眼眶滑落,她的聲音已經染上幾分顫抖。

“我們都知道,最苦的是她——從未同房,如何有出?我們犯錯,她替我們收拾爛攤子,換成我,我一定不幹。可尚芙蓉就是這般的傻。也不知那位工于心計的尚家主如何生得出一位毫無心計的女兒。後來,秦伯祿也不知怎的,他一言不發地開始苦讀,最後去了東京城,後來還聽說他連中三元。可我們都覺得他是隻養不熟的白眼狼,隻有尚芙蓉為他開心。可惜在秦伯祿走後,偌大的樊樓已經走向窮途末路,到底是被樊家搜刮的隻剩一座空樓了。再後來,我們都鬼迷心竅,陸陸續續也離開了樊樓。”

言語間壓抑着悔恨,管事娘子抹去淚花,撐住桌案後,便将目光遞向宋聽雨——她兩眼放空,似乎欲從宋聽雨眼底尋覓慰藉。

“你那天離開,我就想過:如果尚芙蓉跟你一樣心狠,那她此生該有多麼順遂。”

呓語連連後,她還是低頭,面朝桌案,繼續喃喃出聲:“等我再遇到尚芙蓉時,我已經二十五了。身上的銀子早已被男人騙得一幹二淨。窮途末路時,還是她将我拖上了岸。那時,她也與樊家那個混蛋形同陌路,再加上樊知州過世,樊府分家。那個不受寵的衙内什麼也沒撈着,卻緊緊拽着尚芙蓉這根金柱子不肯放手。她也是傻,就那麼供養着那個衙内。隻是她早已搬到樊樓居住。”

管事娘子深深歎息,停頓良久才繼續開口:“後來我終于知曉,是樊家那人拿尚家主倒賣藥材一事脅迫尚芙蓉,她才迫不得已為之。而離開衢州城将近八年的秦伯祿卻回來了。原先尚芙蓉為他取的是:秦泊祿,有淡泊之意。聽他自己說是進東京城後改的名字。隻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他回來的當晚,樊家,包括做了小官的樊氏長房一夜着火,都說是天災。我不清楚,隻知道和樊家人一同消失的是尚芙蓉。”

“消失了?!”宋聽雨立刻震驚反問:“是秦伯祿幹的?”

管事娘子仰頭回憶,而後低落合眼,“我也懷疑過是秦伯祿幹的,畢竟恰逢他回到衢州城,一夜間就發生這麼多事,太不像巧合。可惜,他第二日就因差事離開了。我偷偷派人查過他的馬車,空無一物。也吩咐别人跟蹤過他,一路跟到他辦差的地方,也沒發現任何異常。”

“那尚芙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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