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昭抛棄花生米。
從身後黏上司鏡,順着她清瘦手臂攀纏,小巧下巴搭在她肩上,杏眸輕眨。
沈素素哎一聲,沒來得及阻攔,後怕地以袖遮面。
師姐最不喜肢體接觸,在郁綠峰時,未經允許近身的弟子都數不清被師姐慣摔多少個了。
卻沒聽到沉重受擊聲。
元苓也戳了戳她腰際,她稍稍挪開袖子偷看。
街頭巷尾人流不歇,而司鏡自被黏上起,便如一支靜立雪羽,再沒了動作。
一靜一動,褚昭得寸進尺,先是摟着她腰,後又繞到她身前,臉頰埋到她胸前蹭蹭。
聽見“美人香香”“還要吃”這類虎狼之詞,沈素素重新用袖子蓋上了臉。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這是可以說的嗎?
也罷,這位妖修姐姐與她不涉凡塵的師姐,或許……已是那種關系了。
看來,不是她與元苓錯闖入了藏春閣。
隻要有合歡宗道友在,這個世界本就是一座巨大的藏春閣。
思畢,又哀怨地偷偷瞧一眼身邊元苓。
可惜她這位小師姐,在遲鈍方面較師姐也是不遑多讓。
兩人走得離司鏡那邊近了些,便聽得褚昭仍在軟磨硬泡,“還要、還要!”
“美人請客!”
“夜裡還要吃花生米,配香香下酒蝦米!”
原來如此。沈素素悄然拭去額頭汗水。
她真是有一雙拼好耳啊。喜歡聽什麼小話,自己拼拼就成。
司鏡将褚昭從自己身上扯下來,瞧不出情緒。
默然片刻,自袖中挾出一張淡黃色符紙。
看見熟悉的鬼畫符,褚昭立刻跑遠,“不想請客就禁言,無恥仙修!”
她頗不服氣,嬌哼一聲,“不和你們玩啦!”
道袍衣帶勾勒出少女窈窕身形,她轉身紮入人流中,再一轉眼,沒了影子。
司鏡将符收好。
也不去看,隻向元苓沈素素二人開口:“可有發現?”
元苓仍在眺望褚昭離開的方向。
沈素素想了想,掏出腰間别着的布袋,眼睛發亮。
“對了師姐!剛才在客棧,我将散落的靈石一顆顆撿回來,數了數,發現竟然多出許多诶!”
分明她與元苓昨天在颍川城中大肆采買來着,照理說,靈石應該隻剩一半了。
司鏡點頭,不怎麼意外,又看向元苓。
元苓猶豫片刻,指向褚昭離開的那邊,“師姐、昨天,我、我們在那裡給仙修姐姐買……買了雙緞繡新履。應該隻有一雙。”
“可是、可是,怎麼現在還有?”
一對鑲珠紅鞋就擺在衣肆入門處,做工精巧,顯然不是一日能趕制出來的。
褚昭沒有跑遠,正被這漂亮鞋子吸引,睜圓眼,站在門口眼巴巴地瞧。
她洩氣地扯扯身上素色道袍,格外嫌棄,忽而感受到遠處三人目光,又羞又怒地跺跺腳,跑走了。
“不錯。”司鏡收回目光,語氣緩和些許,“如此,你們應能推測出颍川城的現狀了。”
沈素素原本樂滋滋地捧着錢袋,一轉眼,忽地瞧見曾遇見的人嘴木然張合,正說着與昨日一模一樣的話。
“所以,師姐想說。”她不禁有些悚然,偏手遮住嘴。
“我們現下,都被困在了颍川城重複的某一日?”
話音已經很低,可剛一落下,與沈素素擦肩而過的幾個行人忽然僵直停步。
緩之又緩地扭過頭,無聲瞥視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