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在這?”江硯睜開眼,林茉甯靜的側臉伴随第一縷光線進入視野。
“我在繡樓等你,看你一直沒來,就來找你了。”
江硯不動聲色撐起手臂挪遠,目光卻一直看向林茉,輕聲道:“這是男寝。”
林茉大大方方,語氣坦蕩豪邁,“江總,咱們現在是在乎這個的時候嗎?”
江硯垂眸沉默,昨夜林茉跌下樓去的場景重現,伴随頭痛海浪般上湧,他強忍不适下床,“昨天對不起,不管你信不信,我不是有意推你,咱們暫時分開行動。”
“我知道。”林茉說,說話間心口忽然産生一股毫無緣由的微弱波動,帶來細小疼痛與酸楚。
一定是最近太累了。
江硯:?
“你知道?”
林茉神色凝重,“因為你被繡線控制,我後來看到繡線從你身上斷開。”
江硯心頭一沉,“繡線能控制人?那其他人呢?”
林茉搖頭,“其他人身上暫時沒有發現繡線。”
“還有,”林茉眼神流露出些許不自在,“我叫林茉,不用叫姐姐。”
那波動又更強烈了一點,随後消失不見,如同海浪湧上沙灘又退去,無影無蹤。
江硯原本凝重的神情柔和幾分,掏出懷中的刀,遞給林茉,“這個你拿着。”
繡線能毫無察覺地控制人,處境又危險了幾分。
林茉詫異,“給我?為什麼?”
“繡線可以被刀切斷,雖然隻是暫時幹擾,但如果下次我再……你也多個保命手段。”
林茉接過短刀收入懷中,“那天你為什麼會随身帶刀?”
“他們起初隻是跟着我,所以我有時間防備。”
江硯表情猶豫,似乎還有話要說,“其實,我之前對你有所隐瞞。”
林茉對此早有懷疑,面容平靜看着江硯,眼神如海面平靜幽深,一眨一眨,如同海面上的星光。
“我沒有告訴你,”江硯移開了目光,“這系統是我公司的。”
“你公司的??”
果然不知道。
江硯緩緩講述:“它原本是非遺數據系統,開發很久了,數據包羅萬象且詳細,隻是技術老舊。幾年前我父親把它買過來,打算用全息技術加以升級并改編遊戲,但中途擱置,我接手公司也認為這項目很有潛力,所以公司經營穩定後繼續着手開發。不久之後,那幾個人影出現,起初隻是跟着我,遇到你的那天才開始攻擊。”
林茉消化了一會兒,畢竟她和江硯生命值綁定,即使江硯有所隐瞞,一旦發生意外,她這個光腳的也無所畏懼。
假設江硯沒有說謊,她想到那些人眼中滾動的紅字,“所以,系統想催你快一點?完成遊戲開發?”
江硯搖頭,“不知道,也許吧。”
這是不是說明系統擁有自主意識?林茉甩甩頭,試圖抛掉這個危險的猜想。
“你的紋身又是怎麼回事?”
眼前仿佛又出現那隻赤紅如火焰流動的朱雀。
江硯也困惑,“我還在讀書時就有了,已經二十多年,一直都是普通紋身。”
說實話他的人生在突然遭遇系統之前也一直正常,但事情畢竟因他而起,沒必要解釋太多。
林茉回想起紋身兩次出現異樣的時刻,一次是她詢問名字,導緻發簪女士和師父繡娘暴走攻擊,江硯使用時光倒流技能,時間回溯結束後,第一次看到紋身亮起;第二次是江硯被繡線控制将林茉推下樓,引發了共生契約,紋身再次亮起,之後江硯突然清醒,躍下樓梯救她。
這兩次都是江硯面臨生命危險,所以紋身關鍵時刻能保命?
自帶亂來buff?
事實通常不會如此簡單,可以看出紋身啟動對他消耗很大,而且他第一反應的困惑不像僞裝,“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沒事,等下收拾好就去繡樓。”
林茉:“說實話。”
……
江硯動作凝滞一瞬,随後誠實回答:“真沒什麼,就是頭痛,感覺有點累。”
林茉是怎麼看出他不舒服的?明明表現得很正常。
“給我看看你的紋身。”
江硯挽起衣袖,一隻振翅欲飛的朱雀環繞上臂,下方手腕處就是荊棘共生契約。
荊棘……?
“這,”林茉輕觸江硯手臂,“原來沒有吧?”
江硯表情并不意外,看來是他早有發現。
朱雀紋身底部,不知何時出現一枚小小細枝,和手腕處的荊棘如出一轍。
共生契約可以生長?可是林茉的毫無變化。
滿腹疑問并未得到實質性解答,林茉替江硯放下衣袖,“我們以後謹慎些,紋身目前來看雖能保命,但消耗很大,或許還有我們不知道的影響,盡量别觸發。”
江硯在洗漱沒有回答,再開口就是:“我們還是應該……”
“江硯,”林茉第一次叫他全名,感覺還挺新奇,于是偷偷品味一秒,“雖然很多事情還不清楚,但可以确定目前需要一起完成任務才能離開,我們有共同目标,是搭檔,何況還有生命契約,所以更應該堅定地站在一起,合力總比一個人力量大。”
這番話徹徹底底出乎江硯預料,印象中林茉總是無所謂的模樣,不喜歡一口氣說太多,難得如此鄭重,“知道了。”
林茉長舒一口氣,果然叫大名就是管用。
一口氣還未舒完,門突然動了!
林茉悚然一驚,江硯伸出手臂攔在她身前。
幾道陰影魚貫而入,無聲卻充滿壓迫,将他們被合圍在中央,一如初次相遇那晚——正是同款KPI怪人!
隻是這次眼眶處循環滾動的紅字有所改變:警告!已遲到!警告!已遲到!
林茉壓住油然而起的憤怒和叛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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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他們繡出第一筆,那些壓抑的人影才默默離開,整個過程沒有在繡坊内引起一絲絲波瀾,沒有人在意别人,哪怕這個人突然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