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是想刺激舅舅來試探宣平郡王的系統,無論是穩住還是談崩,她都可以進行下一步,沒想到宣平郡王矛頭對上了母親。
随知許咬緊下唇,母親是她得權的途徑,她決不能讓宣平郡王計劃得逞。
此時門口傳來輕微的敲門聲,随知許擡頭看向範令璋,他打了一個手勢,自行下床查看,臨走前把床帳放下。
“誰?”範令璋貼在門上,低聲道。
“郎君,是我阿福。”
範令璋小心開門,把阿福引進來,“出了什麼事?”
“随家主帶着人來了。”
床帳之中随知許桃花眼眼底一絲了然,定是跟蹤舅舅的人回府禀告了母親。
範令璋彎腰拉開帳子,對上淡漠的桃花眼,他停頓了一會,緩緩開口,“你先在這裡待着,我出去看看,以免他們發現你。”
見随知許同意,範令璋走向房門,臨走前望了一眼床榻,開門一刹那臉上浮現出肆意張揚的笑容。
多層紗帳遮住了随知許的視線,她繼續貼在牆壁上聽。
“不行!長姐如母,更不用提她多年撫養,盡管這些年來我們意見不合,她作為世家人非要和寒門牽扯,但我怎麼能害她,你少拿我做幌子”
“寡人可沒說殺她,我拿你做幌子做甚。如你所說,世家本來就不該和寒門扯上關系。”
随知許靠在牆壁上若有所思,宣平郡王真正想對付的是父親。
根據她在丞相府書房知道的信息,三年前父親改革朝政,挖出不少前朝餘孽并且增删科舉制度,大量引進寒門弟子進入朝堂取而代之。
宣平郡王表面閑雲野鵝不問朝政,這把火沒徹底燒在他身上,但他心中必然記恨父親。
“王,随家主來了。”宣平郡王身邊的随從湊到跟前。
“什麼,我阿姐來了,不行,不能讓她看見我了和你說待在一起。”
取代随舅爺慌張口吃聲音的是一道爽朗肆意的笑聲。
“随家主,瞧您大駕光臨,下人們不懂事,該由我親自招待您的。”
“範郎君。”随赫微微颔首,“不必了,接近晌午,我隻是接我那不成器的弟弟回家的。”
轉頭朝向宣平郡王所在的雅間,厲聲喊道,“随山,還不趕緊滾出來。”
随山在屋内老臉一紅,他早就過了不惑之年,怎的大庭觀衆之下被接回去。
随赫眼神示意,兩個侍女打開房門,幾人面面相觑。
“王怎的也在這?阿福你怎麼回事,王來了也不禀告一聲。”範令璋啪的合上折扇,佯裝不滿。
笑意盈盈的模樣,宣平郡王瞟了一眼,溫和地笑,“範郎何必責怪,我今日便服出門,恰好與随兄碰頭,坐下喝杯茶聊聊詩罷了,你這小厮他哪裡能時時刻刻瞧見我。”
随知許在隔壁聽幾人談笑風生,神色淡淡,母親應當知道她也在雲來樓的,丞相府跟蹤舅舅的人不至于沒看見她。
她身邊的侍女丹紅讓她打發去買糕點了。
糕點鋪子前頭的排隊的人連綿不絕,可丹紅眼下也該回來了。
沒事,她可以說自己去如廁了。
“既如此,寡人就先行一步,接近晌午,我也得回府陪王妃用膳了。有機會再和随兄暢聊閑詩,告辭告辭。”
宣平郡王語氣柔和,沒有架子,一副長輩姿态關心範令璋的近況,範令璋一一回複,相談甚歡。
下樓時甚至有不少文人墨客與其打招呼,問他什麼時候出新詩,最近參不參加詩會。
随知許早就踮着腳悄悄挪到房門處,外面的談話聽了個大概。
宣平郡王的名聲比她想象的還要好,在府中她隻聽父親母親偶爾提及過宣平郡王不同于曆朝的亡國血脈,他民間風評不錯,不料如此不錯,堪比……。
額,她腦袋空空,想不出來可以舉例的。
月齡坐在水鏡邊,逮着機會和随知許說話,“你該多讀些書了。你腦袋空空再聰明怎麼能和學富五車的人比。”
随知許眉頭直跳,“你又随便偷聽我心聲。”
“我和你綁了師徒契約,我現在隻能通過水鏡和你說話,可你又不理我,你不和我說話,剩下的大半年裡就沒人理我了,所以我就偶爾聽聽嘛。”月齡插科打诨,無賴到你能奈我何的地步。
“少廢話了,宣平郡王此行雖偏離了我們的計劃,但不算沒有收獲。用舅舅刺探系統的事可以暫且緩一陣。”
她本意梅開二度,借助舅舅用輿論攻擊宣平郡王,試探在系統眼中算不算傷害他,如今宣平郡王當衆和舅舅以詩會友。
這計劃目前是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