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頗為熟悉,而且和範令璋有關的王,那不就是宣平郡王。
他們這是在說叢瀾上門道謝引起的波動,過了近二十幾天,宣平郡王現在才來興師問罪。
“寡人知道你怨我,阿靈她當年……”溫潤的聲線帶着幾分懊悔與悲痛。
“阿靈是病逝的,怎能怨王,要怨也是該怨我,是我沒有照顧好她,辜負了王的期待。”
範令璋聲音哽咽:“阿靈嫁我兩載,是我們夫妻緣分太淺,還是有人蓄意陷害?阿靈她身體一向很好,怎麼就突然身懷惡疾?王不覺得奇怪嗎?”
“你的意思是?”宣平郡王頓了一下,“她是被人害死的?!”
“沒錯!一定是叢相他們,阿靈是王您的外甥女,這些年來非要和您作對的除了叢相還能有誰?三年前他大動朝堂還把那些所謂前朝餘孽按在王的頭上。那個時候阿靈才去不久,王一向心疼阿靈,阿靈過世您不比某傷心的少,趁此時機叢相便陷害于您。”
宣平郡王愣了愣,似是從未想過範令璋嘴裡說的這些。
随知許握拳,範令璋還想得兩頭好?一邊人一個說法,不愧是商人。
“所以你前些日子是為了試探叢瀾?”
“沒錯,王您仔細想想,阿靈三年前難道沒有什麼不對嗎?”
宣平郡王猶豫了。
範令璋又言,“阿靈與縣主對您都及其重要,為什麼偏偏盯上了阿靈?”
宣平郡王随着範令璋的思路走下去,“是範郎你。”
“沒錯,某雖未有官職卻有些許薄産,三年前有暗處一方勢力趁某傷心之際斷了某許多産業,某懷疑就是随家主的人,随家主謀士甚多,叢相當年隻是被挑為夫婿的一位,這也才拉到了明面上,不代表随家主暗處的人消失了。”
宣平郡王:“你說的有些道理,難為你了。唉,阿靈在天之靈一定感受到你的情誼,寡人會派人去查的。”
“多謝王體諒。”
“哎,叫什麼王,多生分,阿靈她雖走了,你也依舊是寡人的外甥女婿啊,喊舅舅。”
範令璋囫囵吐出:“舅舅。”
“好兒郎,我知你對阿靈情深意重,但此事莫要沖動。”
随知許聽見拍打的聲音,興許是宣平郡王拍範令璋的肩膀。
“我知道的。”
宣平郡王的嘴嚴實啊,一點信息不說,随知許的手不自覺纏繞玉佩的挂穗,腦海不停思索。
“對了,谙娘最近是不是總往你府上跑?”
範令璋:“快到阿靈祭日,縣主每年此時都會到娘子故居瞧瞧,王您是清楚的。”
随知許指甲勾住線,抽出來幾根碧綠色的挂穗,甩甩手試圖将絲線扔到一邊,甩了兩下沒下來,随知許暗道煩人,隻好手動取下。
心中默默增添宣平郡王一派的信息,靜安縣主與陸娘子感情不錯。
“今年不同以往,她今歲十六也該露露面了。”
“王這是有相中的人選了?”範令璋爽朗大笑,打趣道。
“說不準呢,不過谙娘性子執拗你作為姐夫也勸着些,我說了她反倒不聽。讓她深居簡出時偏偏往外跑,反正一切都與寡人對着幹。”
宣平郡王連連歎氣,範令璋作勢安慰,“您放心,等縣主上門我會多勸勸她的。”
“她倒是崇拜阿靈,為人父也不及。”
此話意味不明,随知許聽着怪異又說不上來。
樓下随成玉歡呼雀躍,拽住随楚風的衣袖蹦蹦跳跳,高喊,“表姐!我拿到了,我拿到今年的燈王了。”
聲音之大随知許在屋内已然聽見,隔壁兩人恰巧結束交談。
隔壁傳來嬉笑調侃,沒有有用的信息,随知許搬起木闆放回,此時木門吱吱呀呀。
随知許瞬間搭上袖箭,箭指門口。
“吱呀”一聲,木門打開,緊接着一道壓低聲線之音響起,“是我。”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随知許手腕一轉,破空的箭矢擦過範令璋荷花白的袖口釘在木框上。
箭尾微顫,範令璋的心頭不由随之顫動。
他眼睫扇動,不可置信仰頭對上随知許濃郁如墨的眸。
水霧蒙上眼睛,範令璋攥緊手心,如同一切沒有發生過,端着爽朗的笑,“随娘子今日同家中姐妹一同來的,我方才瞧見随二娘子今年又赢了燈王,如今正在等你,娘子不下去看看。”
随知許翻身下床,“你怎麼知道是我。”
範令璋含笑點了點合上的門,“我瞧見你的武婢了。”
“我現在下去。”随知許擦過範令璋離去。
飄逸的淡粉色的披帛掃過範令璋荷花白的衣襟,酥酥麻麻的感覺把他心間纏繞。
範令璋伸手試圖抓住,披帛從指間溜走,貪婪的目光一寸寸沾染,他忽而閉眼,心痛如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