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成玉喉嚨滾動,“我怎麼記得程家的賞花宴是用來娘子郎君相看的啊,表姐怎麼,額,不像相看像結交盟友?”
“氣死我了!你哪怕真看上男的我也不管你,你這算什麼啊?找死,找死,找死啊!宣平郡王麾下勢力你不是不……不對,你這個畜生失憶了,啊啊啊,我受不了你了,瘋子瘋子!”月齡炸了,口不擇言,所有的話全部而出,停下來氣喘籲籲的,根本就不記得剛才說了些什麼。
随知許喝下酒,笑意盈盈和對方告别。
對方遠去,她突然對月齡說,“人沒有記憶,如同沒有根莖的浮萍。”
“你不知道我的死因,不能告知我的過去,無法插手我的因果。我隻知與宣平郡王有仇怨,我每每聽見他的聲音,甚至看到他的畫像,從旁人口中聽見他的名字。”
“這裡。”随知許撫上心口,皺眉道,“好痛,我甚至不明白為什麼?這種來自靈魂深處仿佛烙印一般的痛,從一具身體來到另一具身體裡依舊存在。我甚至不知道如今活下去的我到底算什麼,從前的随知許,還是那個不知姓名的我。”
随知許仰頭看天,天邊雲卷雲舒,浩氣蕩然。
“他身上的氣運來自于我,我引起天道的注意,氣運自然會回來一部分,這不是你說的嗎?月齡,一開始決定好了就不要反悔。”随知許深呼一氣,嘴角勾起自嘲的笑。
“随家少主的稱号足夠在長安引起風波了吧。”
随知許揉了揉脖頸,範令璋見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功夫模仿起來真是廢了她一番心思。
他是怎麼笑出來的?十分的功夫她模仿上五六分,騙人起來已然順手。
腦海之中浮現出那張芙蓉面,她想可能是因為臉吧。
随知許朝随成玉和丹紅擺擺手,獨自一人随着小徑走,“你不必再說什麼,就當我瘋了吧。哪怕這回我死了,我也絕對會把他拖下去。”
石子小徑兩旁的青竹挺立,過了一場寒冬,它依舊昂揚挺拔。
她伸手撫摸一片竹葉,泛黃的深綠色竹葉細長堅韌,在她手中彎曲萦繞,書中記載竹子進入秋冬,葉子變得更加堅韌來抵禦風寒。
陽春三月,這些去年生出盔甲抵禦風寒的竹葉成為了老葉,有些在秋冬掉落,有的撐過了冬日大雪的積壓,保留如今也不行了。
“你以為你的命不值錢的嗎?你死了之後,你認為我還能再把你弄回來嗎?不可能,我告訴你!這是唯一一次,這也是最後一次!”
“我沒有想過要你再救我,命隻有一條,我重活一世已然幸運,放心,宣平郡王死之前,我會好好保護這條命。宣平郡王暗衛不少,随家也不差,再說不還有你嗎?你同我說引起天道注意,氣運便回歸我身引起系統注意時就決定好了,已經決定好了就不要阻攔我了。”
月齡不再說話,許是被她氣到了吧。
随知許走着走着遇到一波人圍在涼亭四周,随知許本想歇息片刻,不曾想有人了。
随知許剛轉身離開,身後嘲諷的笑聲之大傳遍四周,随知許不由停住腳步。
“你這樣的人怎麼得了長公主的青睐?”
“不知道。”
随知許瞧她向後退了幾步,清秀的臉上滿是惶恐與不安,無端讓她想起随成玉,她往前走了幾步。
衣着莊重的娘子開口詢問,“你和長公主關系很好嗎?徐娘子有沒有婚約?殿下莫不是想給你指婚?”
現場的人都好奇望着站在中心的小娘子,衆所衆知長公主喜歡當紅娘,而且成就的良緣不少。
随知許不由皺眉,大拇指與中指摩擦速度加快。
近日大拇指指節多了一層薄繭,手感沒以前好了。
“不會是因為你在莊子上長大什麼都不懂,長公主也不好意思把長安的郎君們介紹給你吧。”
“誰不知道安遠伯什麼樣?落魄的伯府,還不如沒有呢。”
随知許又往前走了兩步,碰巧瞧見受困娘子面前衣着端莊娘子眼中的譏諷。
她記得父親的學生程世子貌似有樁婚約,端莊大方,素來得長安夫人們喜愛。
直覺告訴她,這位就是。
如今安遠伯,她記得。入贅明家繼承了明家的爵位,與叢瀾和随赫不同,他們之間堪稱怨侶。安遠伯常年留戀花樓,沾花惹草。
一個入贅的混到如此地步,随知許嗤笑,不可思議。
“劉娘子?”
“你們又在幹什麼?欺淩弱小?又是你劉禧,你難道就喜歡……”
第一道來自随知許,第二道……随知許偏頭去看。
三個小娘子站在一處,出聲的人一張圓臉氣勢洶洶。
“哦,原來是崔娘子幾位。”她轉身看向随知許,打量一番,臉上端起溫和的笑,“想必是随少主吧。”
“來,我給你們介紹一下。”劉禧朝衆人說,“這位是知節哥哥恩師從相和随家主的女兒,前不久歸家,已經被随家主認定為随家少主了。”
“随少主境遇與徐娘子大差不差,怎的徐娘子混的如此差,說起來你被趕到莊子上好像是因為大逆不道吧,哈哈哈。”
随知許見那娘子愈發逼近湖泊,厲聲喊道,“夠了,我不比劉娘子讀書萬卷,但懂見好就收的道理。我寄居道觀多年懂得,想必劉娘子不會不懂。如此行事不怕辱沒了你父親親和待民的名聲!”
“這,少主何出此言?”
劉禧隻是笑,并未把随知許的話放在心上。
随知許覺得煩躁,她本來就為散心,偏生遇見了仗勢欺淩還絲毫不知悔感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