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是想憋住，臉就越漲，最終還是紅了一大片。

林岩回到位置上坐下，重新趴下來。

白淳慶幸地呼出一口氣，但下一秒心又提了起來，“師兄，你剛才怎麼了，臉都發紅了，不會是加班加生病了吧？”

林岩的聲音有些疲憊，卻像一串串堅硬的鋼釘，釘在他的心上。

緩了幾秒，他道：“沒有，空調有點冷，剛才被冷醒了。”

他坐在空調底下，這個理由合理。

“那你趕緊換個位置或者把溫度調高一點吧，現在北甯快入秋了，你要是生病，師弟我可怎麼辦啊，我不要獨自一人留在空曠孤獨的實驗室。”

他們的項目一般是小組組隊做，其他項目至少有三個人，導師說他們兩個時人工智能實驗室裡的王牌，一起組隊就可以。

但白淳還是覺得人有些少，要給導師提議今年多招一些。

他已經睡意全無，忽而想到自己是為了什麼要提議多招人，擰了一下自己的耳朵……因為他想至少自己可以留點時間給沈垚做新鮮的飯菜。

休息時間已經過了兩分鐘，白淳眼中燃起了火焰，他把林岩搖醒，“時間到了，我們快趕進度吧。”

林岩剛要睡着，就被師兄突如其來的幹勁吓了一跳。

他如果知道白淳是因為要留多點時間陪女朋友，肯定先八卦一番，再雙手支持。

今天的進度趕完時已經是淩晨兩點半了，林岩和白淳告别後，風風火火騎上電瓶車回家了。

“師兄，我女朋友給我留了宵夜，今晚先回去了哈。”

白淳向他擺手，眼前一片漆黑，聽了林岩的話，不知為何很想給沈垚發個信息。

如果睡了，明天再回也沒關系，如果在忙，之後再回也沒關系。是他自己想發，目的是表達自己的心情，而不是讓她馬上就看到，所以發一下沒關系。

白淳給自己做好心裡建設，敲下一句“好想見你”，毫不猶豫給置頂那人發了過去。

在原地等了一分鐘，沒有回複，他關掉手機，打算走去停車場。

如林岩所說，北甯就要入秋了，寂寥無人的校園裡，露水比昨日要重了一些，風也更涼了。

這時候路燈早就關了，白淳隻能打開手機手電筒，照看腳下的路。

手機屏幕亮了起來，但是遠不如背面的燈光亮，白淳還以為是自己看錯，拿到眼前，全身好像活了過來，疲憊也在那一瞬間消散。

沈垚給她打了視頻通話。

把手機正立放在面前，白淳整理了一下頭發，幾乎是興沖沖地摁下了接聽鍵。

沈垚硬朗的臉出現在屏幕中，靠得太近，幾乎占據了整個屏幕。

“你在哪呢？”沈垚手機中，白淳那邊一片漆黑，若不是淺淡的月光把他的輪廓照亮一度，沈垚都不知道鏡頭對面有人。

接聽視頻的時候，手機手電筒自動關閉了，前方幾十米處有一個門前發光的建築，白淳和沈垚說了句等等，就往光源處跑去。

手機裡傳來風的呼嘯和白淳的呼吸，沈垚看着屏幕裡晃動的人影，不出三分鐘，兩三天不見的臉終于在手機裡看到了。

門前設置了燈光的建築是藝術展覽館，燈光有些黃，把白淳的臉都照成了黃色。

“怎麼還沒睡？剛下班嗎？”白淳的聲音帶有一點點沉重，畢竟隻有幾十米，還不到氣喘籲籲的地步，和平常一樣清沉好聽。

沈垚把手機移遠了一些，露出身後的背景，熟悉的門，熟悉的保安亭，這是北甯大學東門！

“這麼晚，怎麼過來了？”白淳幾乎是馬上離開光源地，往停車場相反的方向走去，“我去找你。”

“我也剛下班，太暗了，先挂了吧。”

“不要！”白淳情急之下反駁，意識到自己有些激動，他腳步不停，沒敢看手機屏幕，“我是說，我想聽你的聲音。”

“我認得路，不用開燈。”

“那你要好好走，我不想現在還要送病人去醫院，我有點兒，還想睡覺了。”

沈垚那随和的一面又展現了出來，白淳不禁彎了彎唇，盡管沒有走到她身邊，但歡喜并不比看見她少。

“我盡量以後都不會再當沈隊的幸存者了，我是你的……禦用廚師，和專屬戀人。”白淳覺得自己把後面兩個詞語說出來時，唇瓣輕飄飄的，手機就放在耳邊，也不知道她有沒有聽見。

對面像回答他的問題一般輕笑了一聲，白淳的脖子在黑暗中燒了起來。

“哪有禦用廚師連續幾天都沒給我做吃的？你這個廚師也太不敬業了。”

輪到白淳笑，他一步步踏在熟悉但黑暗的道路上，腳步無意識慢慢加快。

臨秋夜，淡月孤懸，嬉笑常在。

或許是一個不錯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