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街上鋪子已經換了個陣地,嘈雜的吆喝聲從衍墟的另一頭傳來。
窗花中透出微弱燭光,紀綿綿的店面門前正有兩個男子正在推搡。
“你去。”
“不,你去。”
“诶,當初那話誰說的……”
“你就當我那時瞎說。”
這兩鬼鬼祟祟的家夥正是那丁六奇和周嶽,兩個人面上十分糾結,來回推诿着。
“你是師兄,理應長者出面。”
“師弟,我掐指一算,這事,還得你上才行。”
周嶽在推搡中把丁六奇往門上帶,試圖讓他站到前面去敲門。沒找到丁六奇被體重壓制,腳下不穩、徑直往門上倒。
嘣——
手掌拍上木門發出巨大的悶響,兩人吓得肌肉緊繃、瞬間呆立。
“不是……”
丁六奇有些慌張。
吱——
阿桃聽到聲音過來将門打開一道縫,面無表情地往外看。
暗光下發出熒熒光亮的妖瞳,似乎還帶着點郁色,看得人背後發涼。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這位…小妖道友,咱師兄弟倆想問問這是不是住着一個姓紀的姑娘?”
在聽到姓紀的時候,阿桃藏在身後的手變幻出尖爪以備不時之需,不動聲色地将門掩上了點。
“大晚上的在這找什麼紀姑娘,沒有。”
話音未落阿桃便打算将門關上,周嶽哐地一下把劍柄抵上門扉,硬生生地阻止了關門的進程。
電光火石之間,阿桃将門打開,唰唰幾下在二人裸露的臉和手臂上留下數條滲血的抓痕,接着将門猛地關上。
等丁六奇和周嶽反應過來是,面對着的成了緊閉的大門。
門後傳來一句喊話。
“恕不待客!”
剛剛被打斷了冥想修行的阿桃,因為服用了龍鱗粉,現在情緒有些波動。但他依舊清醒地知道,這麼晚還上門找什麼疑似自家大人的姑娘,怎麼都不像是好家夥。
啪啪啪——
丁六奇兩人吃了個閉門羹,锲而不舍地拍門:“道友、道友。那你知道一個帶着小白狗的紀姓姑娘在哪嗎?”
而裡面的人像是瞬間入睡,好半天都沒有一句回複。
反倒是隔壁鋪子的餘伯覺淺,似乎是被這噪音吵醒,中氣十足地站在旁邊店鋪的門檻上喊。
“吵什麼吵!這條街到了休憩的時間不知道嗎,大晚上的找什麼人。要找去另一頭找,那裡現在夜市剛開。”
餘伯瞪了兩人一眼後又退回屋内、關上門。
丁六奇和周嶽默契地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雖然他們也知道自己太過貿然,但這事要實在是要緊,明早之前就得做好先手。
隻不過看這架勢,哪怕兩人憑借三腳貓的功夫追蹤找到了這,也似乎搭話無望了。
阿桃平定氣息後轉去隔壁找阿梨,和她說了一通剛剛的情況,并叮囑妹妹任何時刻都不能主動暴露紀大人的身份。
阿梨點點頭,視線約過阿桃的臂膀看向門的方向,那倆人放棄了敲門和喊話,但卻馬上沒有離開,還能聽到隐隐約約的說話聲。
樓上的紀綿綿正沉睡并享受着夢中彩票中獎的快樂,一點都沒有被吵醒。
假寐的玉泷輕手輕腳地下樓,眼神詢問外面是怎麼回事。
阿桃仔細地将剛剛的事說了出來。
“真是擾人清夢。”玉泷掀起眼皮,聲音涼薄得讓人心生寒意。
素白的指尖随意擡起在虛空中畫了兩三筆,一道幽綠的圖案輕飄飄地穿過大門往外飛去。
丁六奇和周嶽還在苦惱明天該怎麼辦,結果兩人一恍神便雙雙暈了過去,被一個黑綠色的口子吞了進去,最後出現一個巨大的、未封口的箱子立在他們原來站的位置,接着被瞬移到店鋪門口。
阿桃和阿梨在玉泷的點頭示意下,悄悄打開一條門縫往外看,就隻看到那個極為突兀的大箱子。
“哇……”
兩妖忍不住驚歎出聲。
“行了,我順便剛剛在店鋪周圍設了一圈障眼法,明天再去問媽咪認不認識他們。”
玉泷一擺袖子,整個人化成碗口粗的青綠色應龍,在空中繞了幾個圈圈,往樓上飛去。
終于一夜好眠到天亮。
“呀!”
清早正準備出門購置物品的阿梨甫一将門打開,迎面碰上了一個陌生男鬼,吓得她尾巴都繃直了。
“客人,你這麼早就上門嗎?”
不怪她沒往賊那方面想,就這男鬼的矜貴公子模樣,說是什麼玉器的靈她也是信的,哪像昨晚哥說的那兩個鬼鬼祟祟的家夥。
隻不過沒有哪家的靈這麼到處亂跑還身體虛得近似一道虛影。
這清晨來客正是翊鳴,他原本并不打算這麼早來找紀綿綿,但今早一拉開門就看見隔壁鋪子外面的黑綠色木箱,粗粗感知到裡面似乎有兩個人類修士,也不知是何情況。
想到最近也被餘伯唠叨煩了,幹脆一次性找完紀綿綿。
“打擾了,”翊鳴低頭行禮,“我是偶爾在隔壁鋪子替餘伯看店的翊鳴,今早看見外面那個箱子,想問問是什麼情況。”
阿梨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臉:“那什麼,這是我也不是很清楚,要是你還有事找我家大人要不先進來坐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