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就是,你是一個瘾君子,拿了雲依的銀子,去還了賭債,所以雲依即使一晚能掙幾十兩,也隻夠還你一晚的賭債。”
陳敬之的話如一記重擊,壓得李秀才喘不過氣來。閃躲的眼神不敢去看堂上任何一個人的眼睛,被人洞悉了内心的秘密,無措地癱軟在了地上。
流下了愧疚的淚水。
“既然如此,那你就如實說來你是如何害得雲依性命的,把那晚河邊的事情,一五一十的招來。若你言辭非虛,本官可酌情處理,若你……”話還沒說完,被猛然擡頭的李秀才打斷,連聲呼喊。“大人,我沒有殺人啊,冤枉啊。”
“我承認,我是拿了雲依的錢,但是那是雲依自願給我的,她希望我高中以後在京城做官後娶她做正房。”李秀才哭着說道,“但是你們也知道的呀,她是什麼身份,以後我高中了又是什麼身份,娶妻哪裡輪得上她,做個填房還差不多。”
李秀才斷斷續續說着,堂上萬籁俱寂。
所有人都沉默着看着又哭又鬧的李秀才,一席話,讓大家所有人都像看怪物一般地看着他,眼裡都迸射出駭人的眼刀來。
如此一個冷漠至極的男人,在雲依屍身尚未入土時就這樣撇清關系。
——
“自古書生多薄情,仗義每多屠狗輩。”文妙望着園裡一株開得正的海棠花,花朵嬌豔,但很可惜,被這初夏的陽光一曬,就已經有了枯萎的迹象。看吧,無論花兒多嬌豔,隻要遇到烈日,枯萎就會來得很快。
“小姐……”
“無論是花還是人,隻要遇上阻礙,都一樣會有這樣不堪的下場。”
“雲依好可憐,以為遇上了個真心人,沒想到,居然這麼對她。還好她……”
“還好她死在李秀才對她最好的時候,不至于到時候幻想破滅,以至于自己後悔一生。”:
“太可憐了。”薄荷嗚嗚嗚地哭了起來。
同為女人,總是會不由自主地去同情一個這樣的弱者,也許是她的遭遇太可憐,以為遇上個真心人,沒想到,會是另外一個牢籠,甚至這個牢籠,比來儀坊還要可怕。可怕到,需要堵上自己的一生。
“那小姐,咱們還要給姑爺送飯嗎?”薄荷哭完了,想起了正經事。
今天本來是要去衙門給陳敬之送午膳的,可惜的是,等她們到衙門的時候,正好遇上了審李秀才一幕,李秀才薄情寡義的一幕着實令人感覺到薄涼,人活着的時候願意在來儀坊那種地方攢錢給他還賭債,還願意和他一起過苦日子的不知道珍惜,反而在人死了以後,還千般萬般的嫌棄,如此一個負心薄情的男人,就算将來嫁豬嫁狗,也不要和這樣的男人共度一生。
可憐,可歎。
文妙靜靜看着那株開得正盛的薔薇花,唇角漾起一抹淡淡的笑,眼睛一直看着那株盛放在陽光下的薔薇,很快,花便謝了。反而旁邊開的一般的薔薇,卻還茂盛地盛放着,有時太過美麗,在很多時候,反而是一種累贅。
文妙搖搖頭,“算了,這個時辰,已經快到晚膳的時間,估計送過去他也沒胃口吃了。”
薄荷依言,把餐盒取走送去了後廚。
衙門後院比起渠州文宅後院要小了很多,種的花也是曲曲應季的幾種,不像在文宅,花團錦簇着各式的鮮花,無論什麼季節,都有想看的花朵開放,完美的像是一個假世界。
花看膩了,文妙開始想念沒進文府前的生活了。
沒有鈎心鬥角,隻有平靜的舒心時光。
天黑後,陳敬之才回來。一屋子的人都等着他回來開餐。
自從文妙來了以後,好像這幾天都是這樣的情形,說實話,對于這樣的場面,獨處久了他還不太習慣這樣有人這樣等待他。
所以,陳敬之進門的第一句話,就是“以後不用等我開飯,你們可以先吃。”。話落,劉婆子給陳敬之添了一碗飯,聞言,輕哼了一聲,不滿道:“少爺,夫人都等了這麼半天了,你才說這些讓人不高興的話,别說是夫人,我都不開心了。”
文妙:……
她好像,一個字也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