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知上當的官軍姗姗來遲,黃麻寨早已人去樓空。
隻見寨門挂着塊木牌,歪歪斜斜刻着四個大字:
“出門買鹽。”
一名兵卒沖進寨中,滿臉懵逼地沖出來報告:
“回報大人——人沒了!鍋也沒了!連……連瓦罐都拿走了!”
張英烈差點沒從馬上摔下來,扶着腰大叫:“什麼叫連瓦罐都沒了?他們哪來的時間帶走這麼多東西!”
旁邊幕僚神色複雜,從袖中抽出一封信,遞上去:“還有封信,大人。”
張英烈面皮一抽,打開一看——
“感恩朝廷送暖,黃麻人民回鄉自建,不奉節制,不叛為匪,勿追。”
……
山的另一邊,黃麻寨的人正邊走邊笑,笑得跟吃了人參果似的。
“咱們也算是吃上皇糧了!”
挑着擔子的漢子還不忘吆喝一句:“别笑太大聲!小心銀子撒了!”
陸淩霜邊走邊查糧單:“本次共得米三十擔,銀十錠,弓刀二十二,豬三頭,老母雞五隻……”
陶青蠻在旁邊翻賬:“你别忘了,那豬和雞還是順走官營的。”
“那可不能叫偷,”洪山根嚴肅道,“要感謝朝廷的饋贈。”
馮碧君走在隊伍前頭,忍不住插話:“别得意太早,萬一官軍反應過來追——”
村長從她後邊悠悠冒一句:“放心,那些文官還在寫文書呢。”
“批下來黃花菜都涼了。”
黃麻寨這次可以算是大獲全勝,攜款而逃。
笑聲一路飄到山腳,直到前頭探路的小子揮手示意:岔口到了。
葉嬌凝登上一塊青石,大手一壓:“都收聲!山路窄,咱得換法子走。”
于是分工合作立刻安排得明明白白:豬歸水路,銀随主隊,雞交給陶青蠻揣懷裡。
弓刀散給偵查隊,米糧落在走官道扮作農戶的村民肩頭。
最後一隊老少,把破鑼篾笠往身上一披,看起來頗為窮酸,有模有樣。
葉嬌凝滿意地點頭:“各隊分開。山路那邊,我來斷。”
……
山背密林。
十餘條小股人馬如螞蟻鑽行:
擔銀挑糧,走水路的,背弓挾刀,穿石縫的,還有留守後方裝作逃荒流民的。
沿官道散出去的那幾路人,邊走邊往地上撒紙條,上面寫着:“不堪壓迫,投奔義軍”。
附近的山石已被葉嬌凝劈裂,碎石砂土掩埋了身後的官道,清理開道起碼需要三日光景。
有條有理。
葉嬌凝把幾人叫來,擺手一揮:“分工!”
“三月内無我消息,你可自行離去。”
洪山根有些詫異,卻點了點頭。
她掏出一把短刀,扔給馮碧君:“此刀是信物,也是武器,看你用哪頭。”
“那我要是兩頭都用呢?”
“那大當家你來當。”
“你倆共持。别内讧,箭不夠你倆射彼此。”
陸淩霜和陶青蠻默默接過,互看一眼,躍躍欲試。
“你,”葉嬌凝瞥向葉常知,神情複雜,“太弱。寨子裡洪掌櫃已經夠奸猾了,你還是下山讀書去吧。”
“我能學武!”葉常知漲紅了臉。
“你打得過誰?雞都追不上。”她拍拍他肩,“身為男兒,體貼孝順最重要,不能離家太遠,你待在家照顧父母弟妹也是好的。”
“那你呢,姐?”
“姐是女子,自然是想做什麼做什麼!”
“姐和你這種成天待在家的男人不一樣,姐得養家糊口,還身負保護一家老小的重任,姐的壓力你不懂。”
葉嬌凝憐憫地看了葉常知一眼,對着他屁股下的毛驢“啪”地一腳,毛驢慘叫着炸了毛,拖着葉常知一路狂奔下山。
“啊——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