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亂長這麼大沒給别人洗過澡。
但看着江浔虛弱地靠在床頭也确實不像能自理的樣子,而且兩個男的,這有什麼,當初基地裡是公共澡堂,誰沒坦蕩見過誰?
于是他毫無心理負擔地撈起江浔的後腰,小心翼翼地避開傷腿抱他起來,一邊朝浴室走一邊問:“江翎呢?”
“大概是在馬場。”
“大半夜的去跑馬?”陳亂沉默了一下:“……真有想法。”
江浔摟着陳亂的肩膀,毛茸茸的發頂蹭着陳亂的下巴。
這個距離他可以聞到,陳亂身上幹淨清爽的葡萄柚沐浴露味道,還帶着濕潤的水汽。
“你換沐浴露了。”
“嗯?”陳亂低頭聞聞自己:“你鼻子挺靈啊,這都能聞出來?是換了,之前那瓶用完了,我買了新的果味套組。好聞吧?”
“……嗯。”
江浔垂眼,遮去眼底有些晦暗不清的神色。
從前的陳亂從不會買這種花裡胡哨味道的日用品,他用的永遠是商超裡的基礎款,之前六年,都一直是同一種味道,從未變過。
浴室不算小,帶一個橢圓形的浴池。
陳亂拖了條凳子進來,把江浔放到凳子上,打開水龍頭放水,一邊道:“衣服你自己脫?還是要我幫你。”
“地上有點滑,我怕摔倒。”江浔道。
“那你等我一下,我先放好水。”
“好。”
在陳亂看來,不就是照顧小孩兒麼,這有什麼。
于是他無比自然地在江浔面前半蹲下來,伸手去解江浔的襯衫扣子。
他看不到,在他低着頭,指節摩挲在襯衫衣料上的時候,面前垂着眼睛看着他的少年眼底的暗色。
皮帶扣“啪”地一聲彈開。
江浔抱着陳亂的肩膀支起上半身,半個人的重量都幾乎壓在了陳亂身上。
葡萄柚的味道盈在懷裡,有一種……他把面前這個青年擁入了懷中的錯覺。
外褲很快褪了下來,陳亂看着少年身上的黑色短褲,猶豫了一下。
總感覺,這個似乎就有點……越界了。
好在江浔也沒讓他為難。
“扶我一下,我自己來。”
“那你站穩小心。”
之後陳亂給江浔的大腿上纏好防水膜,垂着眼睛也沒亂看,抱着江浔放到水裡,又摸了摸水溫。
“可以了。那你自己洗?洗完了喊我。”
精緻又漂亮的少年靠在氤氲的水汽裡,臉上帶着被熱氣騰出來的薄紅,像極了一塊浸泡在山泉裡的冷玉。
陳亂看到江浔點了點頭:“好。謝謝哥哥。”
乖巧得不像話。
他忍不住摸了摸江浔的頭發:“那我去外面等你。”
“嗯。”
江浔和江翎住在一個房間裡。
房間很大,但陳亂一眼就能認出來哪一半屬于江翎,哪一半屬于江浔。
屬于江浔的那一半處處透露着嚴謹整潔,書架上的書嚴格按照色系、大小排列得整整齊齊,桌子上攤開着書和筆記本,上面的字迹整齊隽逸,細看又藏着些冷硬的鋒芒。
透過半透明的衣櫃門,可以看到裡面整齊懸挂着的衣服,大多都是冷色系。
角落裡還擺着一架鋼琴。
而江翎的那一半,書架上沒什麼書,擺着很多亂七八糟的小玩意兒:
匕首、刀具、機甲模型、動漫手辦……
桌面上是拼了一半的空天戰艦模型,還扔着一隻深紅色的頭戴式耳機,以及一台遊戲機。
床鋪上也亂亂的,橫七豎八丢着很多隻毛絨玩偶和抱枕。
邊上還有一台全息遊戲艙。
兄弟二人性格分明。
陳亂看着那堆各種各樣的毛絨抱枕,挑眉。
喜歡抱着毛絨玩偶睡覺?
看不出來,江翎還有這種習慣。
浴室裡的水聲很快停了,模模糊糊傳出江浔帶着濕潤水汽的聲音:“哥哥,我好了。”
“來了。”
陳亂推開門,浴室裡的霧氣讓他視線有些受阻。
地闆濕滑,他隻能慢慢往裡走。
江浔看着陳亂穿過潮濕的水汽,緩緩走到他面前來,朝他伸出了手。
于是他也擡手拉住了陳亂。
他的手是濕潤且溫熱的,在握住陳亂微涼的手腕的時候,感覺像是握住了一塊軟玉。
指腹之下,是陳亂跳動的脈搏。
一下、又一下。
而他的心跳也似乎在一下、又一下。
盛滿水的浴缸很滑,不好發力。
陳亂隻能盡量彎下腰去撈江浔的身體,然而意外還是發生了。
一條腿受着傷完全不敢用力的江浔沒找到合适的支撐點,摟着陳亂的肩膀腳下一滑——
隻聽到“嘩啦——”一聲。
陳亂不受控制地被帶着朝浴缸裡跌去,噗通一聲上半身便栽倒進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