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永庭一直都算不上一個合格的父親,他與李君馥的結合也不過是起源于利益考量。
江永庭是個極緻的利己主義者,他不愛李君馥,但李君馥傾心于他。
為了得到李家的幫助,他接受了婚姻。
婚後江永庭為了工作常年不回家,夫妻倆過得冷淡如水,李君馥幾乎像在守活寡。
婚後第三年,李君馥就病了。
等到江浔和江翎七歲的時候,軍部各方勢力突然洗牌,那一年死了很多人,時任第一軍區副長的李鶴卿——也就是李君馥的父親也被波及,卸任了軍區副長職務,領了個養老的閑職,就此退出了權力中心。
同年,李君馥病逝。
第二年,江永庭為了得到張氏财團的助力,也為了得到beta平權組織的支持,另娶了張氏财團的beta次女,張玲漪,即現在一直稱病不出門的江夫人。
連江浔和江翎都隻在婚禮上遠遠地見過她一面,在白色頭紗的籠罩下,他們連繼母的面容都沒太看清。
所以此時,江永庭對他們的關心就像是過期的砒霜,不僅不能吃,還有劇毒。
電話接通的那一刻,全息屏幕上就出現了一個穿着正裝,看起來略顯疲憊的中年男人。
眉眼間跟江浔江翎有幾分肖似,但兄弟兩個其實更肖似母親。
“江浔、江翎。”男人沉默了片刻,才繼續道:“我聽說你們學校遇襲了。”
“是遇襲了。我們沒死你很失望吧?”
江翎戴着耳機打遊戲,頭都沒擡地嘲諷道。
“江翎!”視頻對面的男人立刻皺起眉頭:“你就這麼跟你的父親說話的嗎!你的教養呢?!”
“教養?”江翎聞言,擡眼把遊戲機撇到一邊,有些火大:“你跟我提教養?您江大司長是忙工作忙糊塗了跟我要教養?您倒是教了嗎?養了嗎?”
男人氣得頭發都豎了起來,壓着眉眼厲聲喝道:“江翎,我是你父親!這一點,你永遠否認不了!”
“從我媽走的那天你就不是了!”江翎像一隻被激怒的狼崽子,兇狠地盯着自己父親的眼睛:
“我媽病重的時候你不回家!我媽的葬禮你就回來了一天!我和江浔多次被周家那個狗逼崽子帶人霸淩的時候你又在哪兒!?你配嗎?”
“……”男人的嘴唇抖了抖,半晌才道:“我是為了這個家。”
一直沒說話的江浔放下手裡削了一半的蘋果,擡眼看着自己的父親,語氣是平靜的淡然:“這種話騙騙你自己就好了,你隻是為了你的仕途而已。”
這個時候,江永庭才注意到,兒子的大腿上纏着的繃帶,瞳孔微縮。
“你受傷了江浔?為什麼不說。”
“死不了。”江浔無所謂道:“說了有什麼用,你會回來嗎?”
對面一如江浔預料的那樣沉默了。
江浔垂下眼睛,輕笑了一聲:“沒什麼别的事,我挂電話了……父親。”
說完沒等對方回答,就按下了挂斷鍵。
空氣裡一陣沉默。
隻是下一刻,江浔就收到了一條大額轉賬短信。
來自江永庭。
備注裡還有一句話:我過幾個月才能回家,你們兩個先拿去花,缺錢了就給爸爸說。
江翎看着那條短信,幾乎要笑出聲來。
這麼多年,江永庭都沒學會要怎麼樣做好一個父親。
他會的永遠隻有一樣,就是轉賬。
然而他們缺錢嗎?
母親留下的私人财産都在他們名下,包括他們現在住的這座宅子。
另外,外公還給了兄弟兩個每人一張銀行卡每個月往裡打錢。
江永庭給的錢,他們兩個一分都沒動過。
江永庭永遠都弄不明白他們想要的是什麼,就像他永遠都不會知道母親曾經有多愛他。
至于陳亂。
江永庭的家庭成員名單裡沒有陳亂。
陳亂對他而言隻是一個獲得選票的工具。
掏錢讓他讀了學費高昂的私立學校,每個月五千塊錢生活費養到成年,允許他對外自稱江亂享受江家養子身份帶來的紅利,并且還能住在江宅裡,江永庭自認為自己的義務就已經盡到了。
讀大學的學費和生活費,除了之前幾年攢下的,都是陳亂做家教之類的兼職自己賺的。
要不然搞不好陳亂都讀不起大學。
這也是陳亂身為豪門養子卻如此貧窮的根源。
那天之後,江永庭再也沒有來過電話,隻有新聞上偶爾活躍着江司長的身影。
江浔和江翎對此習以為常。
而他們對陳亂的态度也從此産生了很多變化。
至少,從表面上看竟然真的有了幾分兄弟的樣子。
不過至于内心的真實想法,恐怕隻有雙子兩個人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