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得打了個哆嗦,手指也迅速變得冰涼起來。
陳亂想了想,嘴角挑着一模略帶惡劣的笑意,打開副駕的門,在江翎疑惑的目光中,食指豎在唇上“噓”了一聲,然後精準而迅速地将冰涼的手指塞進了熟睡的江浔的衣領。
“!!!!!”
突如其來的涼意讓江浔冷不丁睜開眼睛,下意識地伸手攥住了頸邊作亂的那雙手。
入目的是陳亂近在咫尺的眼睛,睫毛上還落着雪,呼吸出的白霧落在自己臉上,近到他幾乎可以聞到陳亂的呼吸。
隻要手上微微用力,他就可以把面前這個毫無防備的人拉進懷裡。
握着陳亂手腕的手指微微收緊,江浔緩慢地眨了下眼睛,輕輕呼出一口氣,最終還是松開了手:“哥哥,你好幼稚。”
“到家了,還不醒醒。”陳亂直起身子,撫去肩頭的雪花,垂眼看他:“所以讓你先清醒一下。”
“謝謝你。我現在清醒多了,清醒到可以立刻做完一份數學卷子。”
陳亂讓江浔和江翎先回屋子,把自己的平民越野停進江宅滿是豪車的地庫,才頂着一頭落雪晃悠進了主宅。
進屋前,手機突然收到了一條消息。
【周老闆:應該到家了吧。鮮花收到了嗎?裡面有驚喜,找找看。生日快樂。】
周沛送東西了?
沒看到啊。
抱着一絲疑惑,陳亂推門進屋,一擡眼就看到昏暗的一樓客廳裡,隻沙發邊上亮着一串星星燈。
兩個弟弟坐在沙發上,中間的茶幾擺着一個生日蛋糕,已經點上了蠟燭。
江浔的手中還拿着一個略顯滑稽的紅藍條紋的生日帽。
“你在找什麼,陳亂?”江翎叉着手在胸前,挑眉道:“不過來等着我們找個八擡大轎去門口擡你嗎?”
“沒。”陳亂搖了搖頭,朝沙發走去:“你們有沒有看到……”
“鮮花是嗎?”江浔打斷陳亂。
“嗯?”陳亂擡眼去看江浔:“你怎麼知道。”
“中午的時候家政阿姨有打電話過來,說家門口突然出現了很多鮮花,問我怎麼處理。我讓阿姨收拾掉了。”
江浔在黑暗中捉住陳亂的眼睛:“怎麼了?送花的人你認識嗎?”
不知道為什麼,江浔的臉上明明沒有什麼代表着負面情緒的表情,語氣也很平靜,但就是莫名地讓陳亂嗅到一絲危險的味道。
像是有某種冰涼的感覺蛇行一般爬過脊椎。
他下意識地搖了搖頭:“不……嗯,收拾就收拾了吧。”
“我還以為是物業送的,納悶了一下今年物業品味怎麼這麼差,不年不節的送一堆俗得要死的紅玫瑰幹什麼。”
江翎哼笑一聲,突然傾身靠近陳亂:“喂,陳亂,你又在外面拈花惹草了嗎?”
“亂講什麼?”陳亂搖頭甩掉心頭那點莫名其妙的慌,推開江翎湊過來的腦袋。
如果周沛送的确實是紅玫瑰這種意義非常明顯的花束,那說明他确實還沒有對自己死心。
那麼……處理了也好。
“沒有最好。”江翎靠回到沙發裡,手臂搭在陳亂背後的沙發背上。
從遠處看,幾乎是以一種占有式的姿态将陳亂攬在了懷裡一樣。
“許個願吧,哥哥。”
江浔把手裡的生日帽子戴到了陳亂的腦袋頂上,手臂支撐在沙發上,手掌距離陳亂後腰處一掌之隔。
陳亂閉上眼。
許什麼願呢?
能重生到這個時代,親眼看看他們拼命争取來的新世界,已經是命運給他的最大的恩賜了,他已經别無所求。
思考了許久,陳亂在心裡默念道:
那就希望兩個弟弟一生平安順遂,也能得償所願吧!
他看不到,在他閉上雙眼的時候,他兩位親愛的弟弟注視着他的目光。
那種目光是伊甸園的禁果,正在他意識不到的時候,朝着他伸展出了蜿蜒的枝桠,盤踞在綠葉之間的蛇正吐着信子,向他發出危險的邀請。
夜色漸深,陳亂已經陷入沉睡。
隔壁雙生子的房間裡依然燈火通明。
江浔抱着書坐在沙發裡,看着懷裡摟着毛絨抱枕正要休息的江翎,突然道:“江翎。你記不記得,你跟我打過一個賭?”
“嗯?什麼?”江翎翻身過來看着他哥,已經有些困意的他看起來還有些迷茫。
“你說,如果周沛三個月後沒有膩了陳亂,你就答應我一件事。”
已經快要去見周公的江翎猛地睜眼驚醒過來,“騰”地坐起身子:“我靠!”
江浔好整以暇地抱着手臂,看着表情逐漸崩潰的江翎,勾起唇角:“說話要算話。我赢了。”
“……”江翎咬牙,恨不得回到幾個月前抽自己一巴掌:“說吧,你要我答應你什麼?”
江浔放下書,回到自己的床上,按熄了燈光。
陷入黑暗的房間裡傳來江浔清淡的嗓音:
“還沒想好。等我想到了,再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