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喻知予将他心中的疑問一點一點解開。在絕壁面前,光有勇氣遠遠不夠。聽群山召喚,向死地而生——一切是那麼的順理成章而又自然而然。
禹燕升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看他。
希毅目光堅定:“以後我會将忠于内心,按照我的想法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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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知予躍回地面,盯着抱石牆上分布的岩點,很像國際象棋。
2015年,49歲的Ben Moon紅點了英國北約克夏的Rainshadow,5.14d難度級别,證明年齡并非攀岩的障礙。後來,Ben Moon研發出經典的Moon Board,被許多岩館視為黑練神器,也就是喻知予眼前這塊像芝士奶酪蛋糕一樣的抱石牆。
時間繼續前移,現代徒手攀岩追溯到20世紀初,奧地利登山家Paul Preuss首攀了三百多條線路,其中一半是徒手攀登,他認為使用岩釘和器械輔助裝備玷污了登山的精髓——喻知予給攀岩課的學生們講過這個故事,也沒有回避故事的結局:1913年,27歲的Paul Preuss嘗試徒手首登曼德爾科格爾北山脊,不幸墜崖身亡。
Paul Preuss一生都在追求這種“純粹”的攀岩體驗。他的勇敢最終讓他殒命。
2019年那部轟動世界的徒手攀岩紀錄片《Free Solo》主題曲所唱了句:【When you hold on so tightly to the dream, Gravity is just a fragile thing】(*隻要攀住夢想的手夠緊,重力不過是紙老虎罷了)。
人世間最有力的武器,不過赤手空拳,死亡不算什麼。如果成功了,那真的很有意義——這是喻知予潛在的動力。
喻知予拍拍臉頰,給自己打氣。跟藝術家希毅住久了,她偶爾也有點軟軟萌萌的人生感性呢!
見喻知予的眼神終于從岩壁上挪開,圖盡歡立馬變成小尾巴,體貼地送上水壺,“這次拉練一定要帶我去啊!”
喻知予仰頭噸噸噸喝水,緩過來了,做出略顯浮誇的驚訝狀:“你要扮演勤勞的小蜜蜂嗎? ”
“我和隣晨會好好照顧你的!”
自從圖盡歡又提了自己眼病快瞎的事實,當事人已經看開了,然而竹馬做不到。隣晨好像唯獨跟她尤為較真兒,與之冷戰兩周。
“兩周?今早不是他送你來山風的嗎?晚上還要繼續做車夫接你回家。”隣晨早就發信息問了喻知予什麼時候結束。
“我們青梅竹馬的冷戰不一樣啦!”圖盡歡歎氣,望着喻知予,模仿古早偶像劇的女主語氣:“他還是不能好好接受這個現實呢?他怎麼不能像你一樣淡定呢?”
“因為我心大啊!”圖圖的眼睛現在還看得到,喻知予隻知道“現在”,未來的事未來再說,“總之,我隻不過是你們Play的一環。圖盡歡終于要對她天真可愛的竹馬下手了。”
“頭頭!嘿嘿嘿......”圖盡歡倆大眼睛彎起來,忍不住抱住她要貼貼,喻知予拿食指推她腦門兒,“我身上都是汗,你也不嫌棄。”
“不嫌不嫌,我們頭頭是甜甜的牛奶糖。”
喻知予彎彎手指,在她額角輕輕一戳,這點人腦門兒的動作盡得某人真傳。
“剛剛我看見希毅帶着他的蜥蜴下來了,在場邊溜達一圈,跟燕升哥聊了好久。我猜他們一定在聊你。”圖盡歡視力不好,看不清兩個男人睥睨衆生的高顔值,加上他們今天都穿了黑色衣服,隻瞧見兩團模糊的黑影。
“聊我幹嘛?”喻知予想象不出自己怎麼能做共同話題。
或許禹燕升在告訴希毅手指骨折後的功能訓練注意事項,亦或希毅向禹燕升咨詢老年蜥蜴會不會骨質疏松,是否需要補鈣。
希毅也可能向禹燕升求證“經常運動對心髒産生什麼影響”,禹燕升會告訴他研究表明:通過運動,形成代償性的心室結構重塑,心髒的大小能增加40%。
奇怪但不必要的知識增加了,圖盡歡說不出具體哪兒怪:“......頭頭,你心真的好大啊!”
“希毅也這麼說,你們都好懂我啊!”喻知予咧開嘴,笑了。
圖盡歡看着她,若有所思,“那你覺得燕升哥和希毅人怎樣?”
“挺好的呀。”
圖盡歡佯裝咬牙切齒地捏住她的臉頰: “不是這種籠統的回答,具體好在哪裡呢?”
喻知予揉着臉想了片刻,扳起手指數,“希毅品性正直、長得很帥、才華橫溢、大方自信、心善細膩、唱歌好聽、不苦也養得善解人意、文靜乖巧。燕升哥醫術高超,個子也挺高的。”
圖圖老師,這答案行了嗎?不行也沒辦法了。喻知予以手作扇,自己這會兒能想到的成語全都說完了,嗓子都快冒煙啦。
圖盡歡笑盈盈觑着她,心道這回總算了然。诶呀,可憐的燕升哥,到他這兒就隻剩醫術和個子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