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點剛到,鬧鐘鈴聲便驟然響起,把姜桃從夢境中拉回到現實。
姜桃不适地擡手去碰眼角,摸到了些許水漬,她歎了口氣,不想也知道,應該是因為夢。
雖然她早已放下,但似乎因為曾經付出的情感過于根深蒂固,即便拔掉了枯萎的花和莖,還留有餘根,一經回憶的水澆灌,就能在心底的土地冒鑽。
那種動靜不值一提,卻還是會讓她心顫。
她拍拍臉蛋,下床洗漱,一掬清水敷上面頰,涼爽的觸感叫她清醒了幾分。
姜桃從洗漱台上扯下毛巾,一邊擦手擦臉,一邊往外走,拿起放在床邊的手機,顯示屏被摁亮時,信息提示框是小姨給剛發來的催促消息。
姜桃就床邊坐下,毛巾被她随意搭放在雙膝,她打開綠色聊天軟件,給備注小姨的聊天框回複消息。
[好的好的,我剛醒,馬上去。]
那邊很快回複了一個OK。
姜桃往上撥拉,找到上一條的定位,顯示是一家名叫“知味”的湘菜館。
确定目的地後,姜桃拎上一個白色小包就出門了。
人到餐館時,姜桃就看到了坐在靠窗位置的小姨,于是給小姨發去到了的消息,沖已經看過來的駱梨揮了揮手。
這家店她們以前也來吃過,味道還可以,辣度也是兩個人都能接受的程度。
姜桃一臉開心地走過來坐下,剛想問有沒有點她最喜歡的酥皮怪味土豆,小姨就笑着說:“最先點的就是土豆。”
“哇,小姨太懂我了。”姜桃嘻嘻一笑,把包包取下,放在旁邊,然後拎起沉甸甸的黑色小水壺往杯盞碟碗裡倒水,燙一燙。
“天呐,他們家的壺還是這麼重。”姜桃驚歎着,等了幾分鐘,把餐具裡裝的熱水倒進專門的桶裡,又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
駱梨看着她喝水的樣子,莞爾一笑,問她:“接下來有什麼打算麼?是繼續讀書還是工作?”
“小姨,沒有planC麼?我可不可以當無業遊民呀?”
姜桃眨眨眼睛,試圖撒嬌賣萌。
但是駱梨非常熟悉她的套路,整個人從容淡定:“都可以,但是錢花光了可沒人接濟你喔。”
“開玩笑,開玩笑。”姜桃立馬舉手投降,然後拍拍胸脯說,“我一個大好青年,正是為社會發光發熱的時候,怎麼能去當社會閑散人員呢?”
駱梨也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抿一口後把杯子放回塗漆實木桌面,瓷制的杯子和厚實的木頭碰撞出一種悶和脆中和的溫和聲音。
猶如此刻,駱梨問她:“那你想幹什麼工作呢?”
姜桃幾乎想都沒想,又仿佛因為早就想過而無需再深思熟慮。
她直接了當:“打算回高中母校當美術老師。”
駱梨有些驚訝:“高中老師很辛苦的,而且你普通話和教資考了麼?”
“美術老師還好吧,主要是大學老師太麻煩了,我還要去讀個研。”姜桃微微皺眉地說道。
然後話鋒一轉,眉頭又舒展開來,很輕松愉悅地說:“小姨,悄悄告訴你,其實去年夏天我偷偷回來過。”
駱梨想伸手拍她一下,察覺夠不着後又縮回手,說:“那你怎麼不告訴我們呢?我說你怎麼在外面待了四年多。”
姜桃雙手合十作投降狀,聲音都弱了下去:“我就是去把那兩個證考了一下,在國外還有點事,時間趕就沒來得及嘛。”
看她可憐兮兮的可愛小表情,駱梨也就放過了她,說:“行吧,那你記得去參加今年的春招,祝你好運啦。”
駱梨舉起茶杯,姜桃也舉起跟她的輕輕碰了一下。
“好的好的。”
聊着聊着,飯菜也陸陸續續上來了,兩個人胃口都不大,沒點多少菜,最後也能解決的差不多。
從餐館裡走出來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駱梨開車把姜桃送到了宜居苑大門,跟姜桃揮手告别後又驅車離開了。
姜桃刷過門牌卡,攔路閘打開,為她騰出通行的路。
夜裡溫度下降,微涼的晚風吹在她皮膚,姜桃才後知後覺地感受到了冷意。
提了提包包肩鍊,姜桃雙手抱着兩臂摩挲,試圖通過摩擦生熱的原理來抵抗冷空氣。
小區裡的某一段路壞了路燈,燈泡掙紮着還是熄滅了,月光微弱,人的影子被黑夜藏了起來。
姜桃正要哆嗦着打開手機手電筒照明,忽然感到肩頭一沉。
第一反應是恐慌,她條件反射地回頭退後,甚至因為驚吓而猛地“啊”了一聲。
如果不是對小區安保還有點信心,她的手機可能已經被甩出去了,就甩在面前的人的臉上。
一聲衣服墜地的聲音讓她鎮定下來,然後看清了面前的人。
姜桃驚訝極了:“爸媽?你們回來了怎麼不告訴我?”
她長舒一口氣:“吓死我了,我還以為是哪個歹人。”
駱女士笑出了聲:“就是打算吓吓你,果然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