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桃撿起地上的針織毛線開衫,嗔怪她媽媽:“駱女士,你也太幼稚了!”
駱女士朝姜桃比了個耶,她爸爸就在一旁淡淡地笑着看熱鬧。
但話雖如此,姜桃還是拍拍開衫上的灰,把衣服挂在臂彎上,然後親昵地攬住媽媽的胳膊。
“媽媽,我想死你了,你想不想我?”
駱女士把頭往姜桃那邊微微一傾,言語間終于有了一點身為母親的穩重慈愛。
“當然想啊。”
駱女士面上挂着溫和的笑意,不得不說,雖然媽媽和小姨是兩種性格,而且年齡差很大,但她們笑起來很相像,都有一種淡淡的溫柔。
一家三口走在一起,穿過晦暗的一段夜路,走進了有路燈照拂的家門。
姜桃把包包丢到沙發上,把媽媽也摁到沙發上坐着,抱着不撒手。
爸爸關好門走到客廳就看到母女倆黏黏糊糊的樣子,準确來說,是女兒單方面的“糾纏”。
姜桃擡眼看向他爸爸時,她爸爸一手提着公文包,脖子裡還挂着一隻淡青色的女士包包,和他周身的商人氣質格外割裂。
而她爸爸一如既往的淡定沉穩,自然而然地取下包包,挂在衣帽架上,然後才提着公文包放回書房。
姜桃向走出書房的男人豎了一個大拇指,說:“寵老婆是男人最好的醫美,我宣布爸爸你是全世界最帥的男人。”
姜正鴻淡淡笑着:“好了,快放開你媽媽吧,你媽媽累了一天了,要洗漱休息。”
駱茵拍拍靠在自己肩頭的女兒,哄着:“有什麼事明天說好吧,媽媽要去洗澡。”
姜桃這才點點頭,終于松開了駱女士的胳膊,拿上自己甩到沙發上的包,起身回了卧室。
拖鞋在樓梯上踩出哒哒踏踏的聲音,姜桃推開門,發現下午走得太急,連窗戶都沒關,夜風敲打進來,在床簾上敲出一個腫起的包。
姜桃走過去拉開窗簾,關窗的動作卻因為瞥見對面窗戶的光線而頓住,就在她出神的幾秒鐘,對面的窗簾毫無征兆地拉開了,兩個人隔着路燈點亮的過道,像漆黑夜色裡兩座隔海相望的燈塔,都知道對面來曆,但誰也看不清對方的細節。
偶爾飛來幾隻蛾子盤旋在兩者之間,如同降級的喜鵲,力不能及,難以焊起通行的橋梁。
于是,在姜桃唰地拉上窗簾時,這岌岌可危的橋單方面宣布坍塌。
姜桃拍拍胸脯、舒氣,然後跑去浴室洗漱,完畢後換上幹淨睡衣就撲倒在床上,她翻了個身,拿起床頭櫃正在充電的手機,拔掉充電線,屏幕一亮,就顯示有好幾條未接電話。
姜桃一看沒有備注,隻是一串阿拉伯數字排列,但因為都是同一個号碼打來的,姜桃又覺得應該不是詐騙電話,于是回撥了過去。
對方很快就接通了,聲音很客氣:“喂,您好,請問是姜桃姜女士麼?”
姜桃回複了一個是,就聽對方介紹說自己是常旭一中的招聘處,收到了姜桃投遞的簡曆,要她明天去面試。
姜桃高興地答應下來,直到挂斷電話也像是浸泡在蜜罐裡一樣甜蜜。
隻差臨門一腳了,她非常有信心可以拿下這個崗位。
懷着愉快的心情,姜桃美美入睡,期待着明天的到來。
“小姜,不吃點東西麼?”
圍着圍裙的姜正鴻将煎餅铛裡正煎的煎餅翻了個面,對急匆匆就出門的姜桃說。
姜桃背對着廚房擺擺手,說:“不了爸爸,我不餓。”然後扭開大門頭也不回地就走了。
駱茵從房間裡下來,走到廚房問怎麼回事。
姜正鴻關了電餅铛:“我聽她收拾的時候說是要去面試來着。”
駱茵拉開椅子坐下,接過姜正鴻遞來的一小碗皮蛋瘦肉粥,說:“那也要吃飯呀,這孩子。”
姜正鴻摘了圍裙也坐下:“你還不知道她,即便沒事也是懶床不起不吃早飯。”
然而此時,不愛吃早飯的姜桃站在車站等車時卻忽然一陣饑腸辘辘的感覺。
眼看10号公交馬上就要來了,她十分糾結要不要去附近超市買點什麼墊墊肚子。
真後悔沒帶點老爸煎的餅出來。
小白鞋輕輕在地上跺了一腳以示心中憤慨似的懊惱。
倏地,一雙骨節分明的手伸到她面前,拿着一塊三明治。
姜桃擡眼看去,早晨的陽光剛好落在對方身上,宛如渡了一層金光的佛像。
如果這人不是沈肆,姜桃或許已經感激涕零地接下了。
但是是沈肆,姜桃十分違心地拒絕:“不用了,謝謝,我不餓。”
沈肆頓了頓,面上似乎有一點不開心,他似乎歎氣一樣:“你真的變了好多。”
“啊?”姜桃有點懵地輕聲疑惑,又看向他,一臉“你給我說清楚”的表情。
沈肆虛虛拉過姜桃手臂,強買強賣地把三明治放到姜桃手裡,說:“不僅跟我特别客氣,還喜歡上了撒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