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弱怯懦的聲音聽得任青松心頭一酸,再次将手裡的肉菜朝蜜芽逼近,示意她開吃。
雖然蜜芽的聲音很快,但桌子之間的位置很近,被坐在蜜芽後面的年輕姑娘聽見。
陳珍珍沒想到現在竟然還有如此愚昧守舊的年輕姑娘,咀嚼時一口咬在舌頭上。
“嘶——”
劇烈的疼痛感從舌尖傳來,鼻子發酸,眼睛泛紅,隻能用不停地呼氣緩解。
對面的徐穎聽到聲音,擡頭查看,擡眼間看見後桌的任青松,眸子閃過一道精光,似乎明白了好友突然的舉動。
“怎麼?看見任營長來了?”
“什麼?”陳珍珍疑惑地扭頭看去,坐在剛剛說話姑娘身前的不正是她一直心心念念的任青松嗎?
舌尖的疼痛瞬間消失,嘴角瘋狂上揚,下意識地露出一抹微笑。
很快,她注意到任青松的目光緊緊鎖定在那個愚昧的姑娘身上,心瞬間跌落谷底,那姑娘該不會是任營長的……
想到這種可能性,陳珍珍頓時覺得食之無味,匆匆解決剩下的飯菜,拿着飯盒往洗手池走去。
徐穎錯愕地看着好友遠去的背影,慌忙往嘴裡塞飯菜,含糊不清地喊道:
“珍珍,等等我!等等我——”
身後,蜜芽渴望又克制地看着眼前的肉片。
“咕咚!”吞咽口水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羞愧、害怕的迅速往後縮,不敢對上對面的眼神。
“不,三哥!丫頭片子不能碰肉,随便吃點就行。”
這話像是在對任青松說,又像是在重複别人的話語,對蜜芽自己進行警告。
任青松聽着這番話疑惑地夾緊眉心,他印象中老家的人是重男輕女,但娘絕對不是這種人,不然當初也不會在村裡人嘲諷中救下流落到村裡的蜜芽。
大概率是村裡那些愛嚼舌根子的人,在家裡人沒注意的時候把話說給蜜芽聽,才會讓蜜芽對吃肉如此恐懼。
他努力壓低聲音,使自己的聲線變得溫和親切,“我們家姑娘也是可以吃肉的,在家的時候娘不是也會給你分肉嗎?”
任青松覺得再也不會有比現在更溫柔的時候,可蜜芽看着卻像是更害怕了。
無奈,他隻能繃着一張臉,像是訓斥手底下的士兵似的,直接下命令。
“吃肉!”
任青松渾身氣勢看着格外駭人,蜜芽被吓得身子一抖,下一秒,手裡的筷子自動識别盤中的肉菜,直接夾了一片肉塞進嘴裡。
隻存在于氣味中的食物落入舌尖,她下意識地卷起舌頭,想要将肉片牢牢控制住。
獨屬于肉類的油潤和香氣卻順着味蕾侵入大腦,直接把蜜芽香暈,情不自禁地閉上雙眼細細品味。
再次睜開眼,對上任青松鼓勵的眼神,蜜芽臉熱到手足無措,慌忙往嘴裡塞菜團子,擋住對面的視線。
接下來的時間裡,蜜芽大腦混沌一片,不知不覺在任青松的指揮下吃了兩個菜團子,半碟肉菜。
如果不是腹中傳來的緊繃感太強烈,估計她還要傻乎乎地繼續吃下去。
“不…吃不下了,三哥。”
蜜芽挺起被軍大衣藏的嚴嚴實實的肚子,拒絕來自任青松的繼續投喂。
任青松看了看蜜芽瘦弱的模樣,想着長時間餓肚子的人第一次不能吃太飽,點點頭,同意蜜芽的請求。
随後,他直接将剩下的飯菜倒進嘴裡,三兩下解決,把蜜芽看得目瞪口呆。
“走了。”
任青松拿起碗筷,帶着蜜芽一起将餐具還給食堂,朝後勤部的方向走去。
路上,他詳細地給蜜芽介紹周圍的建築。
“你剛剛來的方向,算是營區,大部分都是訓練的地方,平日裡沒事不要靠近。而從食堂的方向往這邊走,對面幾座山就是部隊的家屬院。”
“這裡則是部隊的公共設施,那個是供銷社,家裡有什麼缺少的東西都可以來這裡買。那裡是部隊醫院,頭疼腦熱都可以去看病,千萬别硬挨。那邊是……”
蜜芽看着一棟棟新奇的建築物,害怕地縮着身體,時不時探出好奇的目光,将周圍的一切收入眼底。
兩人經過醫館的身影被陳珍珍兩人全部看在眼裡。
徐穎看着陳珍珍依舊愁眉深鎖的模樣疑惑不已,不解地說:
“大家不是說了嗎?坐在任營長對面的是他妹妹,不是那些農村找來的包辦婚姻的小媳婦,你還在愁什麼?”
“你沒聽見嗎?”陳珍珍郁悶地長歎一口氣。
“什麼?”
“任營長的妹妹自然地說出‘家裡的肉都是男丁吃的,’隻有男的才能吃肉——”
徐穎依舊是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她覺得沒說錯啊,在大部分的農村地區,肉都是留給作為壯勞力的男人吃的,這是事實。
“這有什麼不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