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咔哒,咔哒。
金屬的杖尖叩擊着地面,伴随着沉穩的腳步聲,在屋外駐足。
男人推開門,大量的光湧進屋子裡,照亮了漆黑的房間,和房間角落裡蜷縮着的那個omega。
金發淩亂,衣着單薄,露出的腕骨細伶而脆弱,就像他這個人一樣,在空蕩蕩的房間裡瑟瑟發抖。
可憐的omega縮在屋子的角落,在受驚的刺猬般蜷成一團,柔軟的金發埋進臂彎裡,肩膀突兀的在抖,好似在啜泣。
男人微微一頓,擡手撫摸遮住大半張臉的面具,終究是一步步走了進來。
等走近了,他才聽到omega并不是在哭,而是在喃喃自語。
omega的聲音打着顫,仿佛恐懼到了極點,口中說着莫名其妙的話:“不是,不是我,不是我幹的!我沒有殺人……我沒有殺人……”
紮克裡.德爾曼站在omega面前,低頭望着對方,他看過這位未婚妻的資料——
歐蘭.朗姆,因半夜偷偷摸摸潛入死者房間,被指控盜竊加殺人。
雖然被洗清了嫌疑,但親眼目睹死者暴斃。
近距離和屍體共處一室,狠狠擊穿了脆弱的omega的心理防線,導緻其精神崩潰,成了一個瘋子。
紮克裡心想,接觸死人而已,有什麼大不了的?除非心裡有鬼……
這個可憐的omega被一個死人吓成這副樣子,不像是個敢殺人的。
“歐蘭先生,”紮克裡俯身單膝跪地,行了一個紳士禮,自我介紹道,“我是紮克裡.德爾曼,你未來的丈夫。”
omega的肩膀一抖,“丈夫”一詞似乎意外的喚醒了他的神志。
他哆哆嗦嗦的擡起腦袋,露出一張漂亮到讓人閃神的天使面孔——
金燦燦的頭發,肌膚雪白,鴉羽般的睫毛下是一雙翡翠的貓眼,直鼻微翹精緻又可愛,嘴唇像玫瑰花瓣般紅潤。
下一秒,他的表情因憤怒而猙獰、扭曲,潔白的脖頸陡然蔓延起一層褶子,皮膚肉眼可見的潰爛凹凸,恐怖異常。
蒼老的皺紋與潰爛的痕迹瞬間就爬滿了omega的整張臉,眼窩深陷溝壑縱橫,醜陋且老邁,完完全全就像一個如惡鬼般腐爛的老人。
“滾啊,滾開!你不是我的丈夫,我應該嫁進宇宙第一頂級豪門……我本來會是至高無上的家主夫人……都是、都是那個賤人害了我!”
omega一把推開紮克裡,他的情緒激動,嘴裡颠三倒四的念着幾個名字,時而大罵時而哭泣,神态癫狂,身體的情況也越發糟糕。
随着他的情緒惡化,衰老潰爛的怪病愈發嚴重,并且快速擴散。
從手背到腳踝都肉眼可見的挂上了褶皺與潰爛,僅有那燦爛順滑的金發還保持着年輕貌美的模樣。
紮克裡面不改色的跪在原地,從懷裡摸出一隻針劑,眼疾手快的紮上omega的脖頸。
刹那間,omega的眼神渙散,手腳癱軟,紮克裡及時伸出手,抱住失去意識的omega。
紮克裡低頭看向懷中的未婚妻。
omega溫順的躺在他的臂彎裡,雙眼緊閉,纖長的睫毛落下了一層陰影,臉上的潰爛褶皺如潮水般的褪去,又恢複到了一開始恬靜美好的模樣。
對未婚妻的突然變老毀容又突然年輕貌美的情況,紮克裡并不意外,他早已通過聯姻的資料了解到這一情況。
大概是出于帝星貴族的傲慢,omega的情況寫得明明白白,絲毫不屑于撒謊。
仿佛居高臨下的告訴你,這就是階級。如果想攀上帝星的高枝,就得接受,能得到這個機會是你的榮幸。
即使這個omega品行不端、瘋瘋癫癫、身懷怪病,隻要是出自帝星、出自貴族就身份高貴,配一個偏遠星球的領主綽綽有餘。
況且,身為領主的他殘疾還毀容,配一個惡毒怪病的瘋癫棄子,簡直天造地設的一對。
紮克裡并非惡意揣度,隻是習慣性的作出最極端的設想,以此來考慮每一個事件背後的最糟後果。
他摸了摸omega白皙細膩的臉,漫不經心的想,确實是他撿了一個大便宜,他倆還真是天生一對。
都是家族的棄子,因容貌遭人厭嫌,被流放到偏遠惡劣之地,自生自滅。
*
歐蘭驟然睜眼,大汗淋漓的從床上坐起,大口大口的喘息着,仿佛劫後餘生。
他夢見那個賤人在他面前暴斃,化作厲鬼糾纏他,害得他被警察抓走,還被家族送到偏遠星球聯姻……
他隻是想去偷那塊主母玉佩,又沒有害死那個賤人,憑什麼要拽着他一起死!!
“醒了嗎?”低沉沙啞的男音喚醒了歐蘭的神智,打斷了因憎恨而迅速衰老腐爛的怪病進程。
歐蘭的注意力一打岔,美貌瞬間複原,他循着聲音轉頭望過去,瞧見了一個陌生的男人。
男人的身形高大,肩寬窄腰,機能工裝褲包裹着修長有力的大腿,一襲淺灰色納米立領風衣更襯托出他的身姿挺拔如松。
黑色高領戰術衫隐約勾勒出胸肌的輪廓,也将喉結遮掩得嚴嚴實實,暗紅的瘢痕露出冰山一角,又隐沒在純黑的面具裡。
漆黑的合金面具嚴嚴實實的遮蓋住下半張臉,隻露出略顯兇惡的鷹鈎鼻駝峰,與一雙如湖泊般憂郁的幽藍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