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好不容易得了這弓,未必還要贈給一個外邦質子?
元正帝心有波瀾,但仍面不改色,和顔悅色道:“素聞玄鷹部人騎射了得,想必世子更是武藝非凡,朕自然也想見識一下漠北風采,允了。”
玄如烈起身,走到大殿中央,接過蟒川,他仔細端詳起了手裡的長弓,伸手拉弓毫不費力一氣呵成,咻的一聲,箭正中靶心。
他嘴角璇起一抹得意的笑。
而在座的人,心裡都是一驚。
連元正帝也不例外。
隻有定國侯都耀仍毫無波瀾的端杯飲酒,他是知道的,如今的大朔重文輕武,那弓并非凡物,單弓身重量就比别的弓沉,更何況還比别的弓長,想要持弓亦難,更别提能用正确的姿勢将弓拉開将箭射出。
他今日這個提議,不過就是想看看年輕一代的實力究竟如何,結果發現全是些隻會用筆的花架子。
現在還有都家人能鎮守大朔,那未來又當如何呢?一片迷茫不見希望。
都珩見玄如烈嚣張的氣焰隻覺好笑,那弓雖重,但隻要有習武的底子,射中靶心并非難事。
不過他很清楚如今定國侯府的境遇,元正帝是個多疑的人,都家正是藏拙的時候,不然等到這凱旋勝利的喜悅過後,等着他們家的就是秋後算賬。
都珩也不打算和他們比一比誰射的中去□□,赢了反而還會加重那份猜疑,讓都家更如履薄冰。
群臣緘默。
而元正帝的臉色更是難看,看見定國侯一家不為所動,那定國侯世子都珩更是哈欠連天困得睜不開眼,他隻有把求助的目光投向納蘭泱。
納蘭泱自是知道元正帝的意思,但是就是晾着也不動,他對這種争名奪利的事提不上興趣。
直到看到對面的都珩眉頭緊皺,終是忍不住想要站起身卻又被長公主按回去的樣子,納蘭泱才懶洋洋的起身道:“回陛下,臣想一試,我大朔男兒志在千裡,拉弓射箭人人都會,這并不能證明什麼。”
定國侯府如今的境遇,納蘭泱心裡是知道一二的…
如履薄冰。
單是都珩的武功師承其父,就是不容置疑的。
可若是都珩今日站了出來,那便得不償失了。
他不想讓定國侯府置入險地。
更不想看都珩舍身犯險。
不過玄如烈如今在他府上,納蘭泱出了這個風頭,打了玄如烈的臉,日後也怕玄如烈天天來找他麻煩。
納蘭泱伸手接過那弓,他左眼一眯,伸手握住弓身輕輕拉開弓弦,手指纖長,骨節分明。
箭射了出去,直接從玄如烈那根箭的箭尾将箭破開,正中靶心!
可見其力道之大。
納蘭泱嘴邊帶笑,遞回蟒川,向元正帝行了個禮,又沖一旁還站着的玄如烈說道:“世子好箭法,承讓了。”
他說完後,也未出更多的風頭便回到了坐席。
同方才玄如烈正中靶心一片緘默不同,此時宴上爆出一陣陣歡呼,連元正帝都欣喜起來。
“洵王好箭法,快來人,将此弓贈與洵王。”元正帝大笑,心裡甚是歡喜,隻覺出了一口惡氣。
但餘光看着他另外兩個兒子,心裡又不禁歎起氣來。
總覺着自家兒子不如他家好。
射箭□□一事也不過是這慶功宴上的一個小插曲。
凡是慶功宴總是少不了入陣曲,而今日的入陣曲似是多了些新奇的花樣,尤其是那中間領舞的那舞姬,更是弱骨纖形,柔情綽約。
面具下的那張臉,不由得引人浮想聯翩。
舞姬身着赤色雲錦對珠舞衣,還繡着镂金百蝶的花樣,那蝶随着她的舞姿仿佛活了般翩翩起舞。
就連都珩這種對歌舞不感興趣的人,也被這舞姬的舞姿深深吸引,頗有如夢似幻之感。
都珩擡頭欣賞舞蹈,卻在不經意間餘光瞟見了對面的納蘭泱仍在和身旁的太子瑞王喝酒,仿佛這貌美的舞姬宛若一根木頭。
不過趁着這間隙仔細一看納蘭泱,都珩便知曉往日裡幽雲騎軍中說的那句洵王之姿冠大朔是為何意了。
這舞姬即便面容姣好,傾國傾城,但和洵王相比卻是雲泥之别,差上的不止一點半點。
那舞姬手裡拿着軟劍捥出幾朵劍花,舞衣的飛袖同軟劍纏繞在一起,無數飛花從飛袖中散出,讓人目不暇接。
樂聲進入高潮,舞姬跳着跳着便跳到了納蘭泱和太子面前,她雙目正含情脈脈的看着納蘭泱。
納蘭泱擡頭對着她挑眉,眼裡含笑,嘴角勾起,甚至還伸手拉住了那舞姬的飛袖,那舞姬伸手一拉便将袖子從納蘭泱手中抽出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