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泱第一次見都珩的時候,他那時已經九歲了。
正是漠北燕赤十三部首次被擊退,定國侯回京,他一眼就瞧見了躲在長公主身後的都珩。
那時的都珩才七歲,膽子很小,看着這麼多人,哭唧唧的隻會喊娘。
納蘭泱覺得他生的可愛,看着他那副模樣好生憐愛。
後來都珩也同他一起在宮裡上學。
兒時的都珩生的像個白瓷娃娃,臉上帶着嬰兒肥,隻要一哭眉毛就會變紅。
所以同他一起上學的同僚們都喜歡逗都珩玩兒,都珩也隻會鼓着腮幫子把自己氣哭。
原本毫無交集的二人,那天不知道為何,都珩眼角帶着淚找到了納蘭泱跟前,“洵王世子,你快去看看…他們…他們…”
納蘭泱見都珩氣喘籲籲,忙安慰道:“糯米團子你别急,說不清楚就慢慢說,緩緩,他們在幹什麼你帶我先去看看。”
都珩強忍眼淚,點了點頭,然後便領着納蘭泱到書院亭子外的大樹下。
納蘭泱走近一看,發現以瑞王為首的一群人圍着隻雪白印着斑紋的小貓,幾人正拿樹枝和石頭逗弄它。
納蘭泱本不想管,但是看着掉眼淚的都珩,還是于心不忍。
納蘭泱這才伸手拍了拍瑞王的肩膀,“三皇子,你們在做什麼啊?”
彼時的瑞王還未封王。
納蘭泱拍的他一個激靈,他見來人是納蘭泱,松了口氣,“阿泱,你吓死我了,我還以為太師來了。你看他們不知道從哪兒撿到這隻貓,可好玩了。”
随後他便将手裡的樹枝遞給納蘭泱,“快,你也來玩玩,可有意思了。”
納蘭泱勾起嘴角,将瑞王遞給他的樹枝折成兩半丢在地上,“三皇子,你身為皇子有沒有點良知啊,都已是如此大的人了,行為卻如此不端,惹人生厭。”
瑞王見納蘭泱這般說他,氣不打一處來,“納蘭泱,你這是什麼意思?你說誰讨厭?你不過是一個洵王世子,又不是父皇的兒子!如今也敢和我三皇子叫闆了?不過是一隻貓而已,死了也就死了!”
他伸手提住小貓的脖子,氣急敗壞就要往地上扔。
納蘭泱一個手疾眼快,先給了瑞王迎面一拳,嘲諷道:“怎麼?你身為三皇子!卻如此沒有同情心,說出去也不怕皇叔罰你?”
瑞王被打的左臉泛起紅腫,他将貓遞給身旁的跟班,正欲還手時,卻沒想到納蘭泱一個閃避讓他落了空。
瑞王惱羞成怒道:“納蘭泱!你個沒爹養沒娘生的孤兒!就是因為沒人教你,你的行為舉止才會如此野蠻!不過是個隻會搶别人父皇的小畜生!又有何資格去向我父皇告狀!”
納蘭泱毫不在意瑞王的惡言惡語,聽這些說他沒爹沒娘的話聽得多了,他也不還口,隻是笑着看瑞王還能罵出什麼更過分的話來。
卻沒想到都珩拿起桌上的書,就沖瑞王的頭打去,手裡也不停歇啪給了瑞王一個巴掌,他漲紅了臉,有些結巴吼道:“三…三皇子!你向…向世子道歉!”
在座的人都驚落了下巴,而納蘭泱在驚訝的同時,心裡更多想的卻是受盡霸淩的奶團子竟然會打人!
他心裡一股暖流淌過,他雖然确實是習慣了這些惡言惡語,不過都珩卻是這麼久以來,除了大皇子以外第一個替他出頭為他鳴不平的人。
都珩接着說道:“你怎麼好意思說你是陛下的皇子…陛下才不會教出你這樣的兒子!簡直是丢了陛下的臉!世子他可是你的堂兄!你如此不尊重堂兄,應當…應當下诏獄!”
瑞王摸着被打紅的臉,手指着都珩,“好啊你!他納蘭泱蠻橫慣了,敢欺負我便罷了,你個定國侯世子又算什麼東西?也敢和我動手了?”
說完瑞王便要還手。
可都珩在邊境長大,也是個小練家子,幾下就把氣焰嚣張的瑞王打的哭爹喊娘。
納蘭泱插着手,嘴角帶着笑,他走到都珩身旁,摟住都珩的肩膀,對着瑞王說道:“行了三皇子,把貓給我吧。你要是實在氣不過,便去告訴皇叔,我看看你虐貓在先,不敬堂兄,皇叔究竟會不會主持公道。”
周圍的人都是些世家子弟,天潢貴胄他們都不敢招惹,所以也沒人拉架。
李潤兮兇狠的從瑞王跟班手裡一把搶過小貓遞給納蘭泱,而瑞王一群人見打不過便灰溜溜的走了。
納蘭泱接過小貓遞給都珩,“喏,貓我就送你了。我住宮裡,可沒地方養它。你把它帶回侯府去,好好照顧它,姑姑應當很喜歡它的。”
都珩埋頭感激的接過小貓,眼角泛着淚花:“謝謝世子哥哥…世子哥哥,你不要把那些壞人的話放在心上,我的父親和母親都是很好的人,他們也可以是你的父親母親,你不要輕賤自己,任由他們胡說八道。這個世上喜歡你的人多多的!”
都珩的話說到了納蘭泱心裡,納蘭泱看他一本正經的樣子,調笑道:“那哥哥問你,糯米團子可喜歡我嗎?”
都珩盯着納蘭泱的眼睛,誠懇地點了點頭,“不論如何不論多久,阿珩都會一直喜歡世子哥哥。”
納蘭泱現在細想,嘴角仍是忍不住上揚,在自己最灰暗的日子裡,都珩像是拉他破境的光。
也許自己對都珩便是從那時情根深種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