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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之後,yoyo輕食酒吧的門外挂着的暖簾随風搖晃,散發着淡淡的清酒香與木頭氣息。
藤井俊介身穿深灰圍裙,站在門口熟練地将暖簾取下、折好收進櫃中。他習慣性地環顧四周,确認附近沒什麼顧客逗留,才關上店門。
酒吧内燈光已經調暗,僅留幾盞昏黃壁燈,映出桌上碗盤的輪廓。
沈星芸和蘇清月一人拿着一塊布,熟練地收拾餐具與清理桌面。她們說着零碎的日語,偶爾交換一個眼神,有些累卻仍維持着默契配合。
廚房方向傳來水龍頭關閉的嘩聲,兩位内廚師父脫下圍裙、笑着向前場招呼:“辛苦啦!”然後從後門離開,門一開一關間,夜晚的冷風順勢灌入幾縷,帶着冬季特有的刺骨。
而角落靠窗處的座位上,西方飒仍然沒有動。他穿着一件黑色高領大衣,身子懶懶地倚在窗邊,一隻手握着空掉的清酒杯。他沒再續杯,卻也沒起身,眼神落在玻璃窗外的街景上,神情似乎有些落寞。
他已經知道——沈星芸白天回了橫濱,卻毫無收獲。
她回來時臉色淡淡的,隻說了一句“沒有任何線索”,便開始安靜地工作。他一直沒開口說什麼,也沒再追問。
可他忍不住側頭看了看站在吧台後忙着擦拭杯子的蘇清月。
那個一直表現得冷靜周到的女生,自從星芸遇事以來,仿佛更主動、更貼心了。她總在适當時機出聲緩解氣氛,也總是替星芸擋掉外人的視線,像是全心全意地護着她。
西方飒腦海裡浮現出那些模糊不清的疑問,卻又很快被他強行壓下。
他們都沒說話。隻是靜靜各自做着手裡的事,等待夜色徹底籠罩東京的巷弄。
終于,打烊的最後一項整理也完成了。
沈星芸将最後一個收銀盤放進櫃子,蘇清月輕輕歎了口氣。 “今天算是順利。”她聲音不大,卻帶着些安慰意味。
“辛苦了。”藤井俊介從廚房裡走出,摘掉圍裙,朝兩人笑了笑。“飒也收一下,回去了。”
西方飒點點頭,終于起身,将杯子放回托盤中。
四人從後門離開,酒吧後方是一條狹長的巷弄,昏黃路燈投下柔和影子。他們并肩而行,讨論着明天備貨的安排。沈星芸走在藤井身邊,蘇清月則在她另一側,而西方飒則走在最邊緣。
剛轉出巷子口,街道尚未完全入眠,前方的十字路口處偶爾還有車輛駛過。他們正準備分開,各自前往駐車場時,一輛黑色休旅車突然從街角猛地沖出來!
那速度快得驚人,仿佛根本不打算停車,而是直直朝着他們所在的方向撞過來。
“星芸——!”西方飒才剛喊出一個音節,身子猛地一僵。
藤井俊介下意識想把她拉開,但已經來不及了。
是蘇清月,在電光石火之間,猛地撲過去,一把推開沈星芸!她幾乎是用盡了全身力氣,把沈星芸甩到藤井俊介懷中!
下一秒——
“砰——!”
車身狠狠撞在蘇清月身上,發出駭人的沖擊聲。
她像是破碎的人偶般騰空飛起,又重重地摔落在地。
“清月!!!”沈星芸驚恐大叫,撲向她的方向,卻被藤井緊緊拉住。
“别過去!”藤井護住她,聲音急促,“我們叫救護車!”
西方飒臉色蒼白,幾步沖過去跪倒在蘇清月身邊。她渾身是血,臉側沾滿碎發與灰塵,身體抽搐了一下,随即失去意識。
“清月!清月你聽得到我嗎?!”他聲音顫抖,連呼吸都快斷裂了,“快叫救護車!!報警!”
“我在打!”藤井一邊說着,一邊瘋狂地按着手機鍵盤,“這裡是港區代官山後巷!有人被車撞了!重傷!”
沈星芸跪倒在藤井旁邊,整個人發抖,嘴唇毫無血色。
不遠處,那輛休旅車早已經消失在夜色中。
整個現場隻剩下破碎的腳步聲、驚恐的喘息聲,以及地面上逐漸擴散的血迹。
五分鐘後,救護車、警車陸續抵達,醫護人員迅速展開搶救。
“她還有脈搏!快,擔架!”
藤井與沈星芸一起上了救護車。藤井全程護着她,用手臂擋住擔架上蘇清月的血。
西方飒站在原地,面色鐵青。
他拿出手機,按下撥号鍵,打給第一個人:“東君,清月出事了,星芸跟着她上了救護車,你先去聖路加醫院照顧她們,藤井也在。”
接着,第二通:“陽希,聽我說,妳得馬上過來,代官山酒吧後面的巷子,薄井桑在嗎?叫他一起過來。有人開車沖着星芸撞過來,清月替她擋了車——清月現在在救護車上,目标太明确了,這不是意外。”
“報警了嗎?”
“警察在現場,我正要錄口供,你們快過來!”
寒風呼嘯而過,路燈下的地面映出斑斑血影,警車的閃燈讓他睜不開眼。
西方飒一動不動地站在夜色中,握着手機的指節死白。他的眼睛,已經紅了。
(第二十九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