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們這所謂的‘靈根’,根本就是——假的!!”
假的!
這兩個字如同九天驚雷,在碧青的意識海中轟然炸響!
不等碧青消化這石破天驚的消息,小碧青突然爆發出一陣歇斯底裡的狂笑,那笑聲尖銳刺耳,在空曠的意識空間裡瘋狂回蕩,充滿了淋漓盡緻的絕望和自我毀滅般的嘲弄:
“哈哈哈哈!假的!一個假的靈根!你能想象嗎?!我!碧淵唯一的女兒!蛇影谷的‘小公主’!天生根本連靈根都沒有!徹頭徹尾!一個連最低賤的妖獸都不如的廢物!!”
“假靈根?!”這兩個字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碧青的靈魂深處,她感覺大腦瞬間一片空白,嗡嗡作響,幾乎要失去思考的能力。“不可能……靈根怎麼會有假的?沒有就是沒有。”她喃喃自語,試圖抓住最後一絲理智。
小碧青逼近一步,那雙因激動而縮成一線的青色豎瞳幾乎要貼到碧青的臉上,聲音因激動而顫抖,卻帶着一種揭開殘酷真相後的快意:“告訴你吧!我在這裡觀察研究了七年!這個靈根完全就隻是一層空空的殼子而已!”
“而就是這個‘假靈根’,也是用命換來的!是用我母親的命填出來的!我破殼那天,她感知到我體内空空如也,她——那個我素未謀面的母親——她用自己的命!逆天行事,強行聚攏天地靈氣,才給我僞造了這麼一個隻能看、不能用的廢物!一個永遠不可能突破築基的、凡品中的凡品!”
“什麼狗屁天生異象?!那不過是她生命燃盡時最後的光芒!她死了!為了我這個根本不該存在的廢物死了!而我,就帶着她用命換來的這個‘假貨’,像個笑話一樣,承受了整整十年的折磨!!”
小碧青的聲音越來越激動,越來越凄厲,最後幾乎變成了泣不成聲的嘶吼,每一個字都浸透了血淚。
碧青被她搖晃得東倒西歪,最終無力地癱坐在地,如遭雷擊。小碧青的每一個字都像淬毒的冰錐,精準而殘忍地刺穿了她心中最後一道防線。
七年的堅持,無數次的掙紮,拼死換來的祖地名額原來從一開始,就是一場精心編織的、用生命和痛苦寫就的巨大謊言。
所有的希望,所有的努力,在這一刻,瞬間崩塌,化為齑粉。
她茫然地擡頭,望向意識空間那片永恒不變的、柔和卻冰冷的虛空,心中翻騰的不再是憤怒,而是一種更加深沉、更加無力的……荒謬感。她想痛罵那個将她丢到這破地方的混賬,無論是系統、天道還是什麼該死的神仙。可罵又有什麼用?
她聽過别的穿越者,有逆天外挂,有高人指點,有系統輔助,甚至随便掉下懸崖都能撿到絕世秘籍。可她呢?除了這具被判定為“廢物”的身體,和一屋子不知真假的符咒術法,她一無所有。七年了,她像個苦行僧一樣掙紮,到頭來卻被告知,連她賴以掙紮的基礎,都是假的!
比武大典上驚鴻一瞥的白衣女子……那道玄奧的劍舞……難道真的隻是她瀕臨絕境時,自己幻想出來的海市蜃樓嗎?
“為什麼……會這樣……”碧青喃喃自語,聲音空洞而茫然。
不……不對。
一絲微弱的念頭如同黑暗中的火星,頑強地跳動了一下。光影閃爍。
“等等……”碧青猛地擡起頭,眼神重新聚焦,她盯着還在抽泣的小碧青,聲音雖然沙啞,卻帶着一種不容置疑的冷靜,“你,我們母親真是妖族嗎?”
“當然是妖族。”小碧青皺眉,“我沒見過她。那個死鬼老爹說,她在我破殼那天就力竭而亡了。但是我曾經清晰地感受過殘留在蛋殼上的、屬于她的靈力氣息,和後來出現在我身上這層‘凡靈根’的氣息一模一樣。所以我猜,她就是為了給我僞造這個假靈根才耗盡生命而死的。””
“她是妖族,可妖族幾乎從不修習術法符咒,那書房裡那些符咒術法哪來的?”碧青追問。
“我……我怎麼知道……”小碧青再次被問住了,陷入了更深的茫然,“可是……她總不可能是個人類吧?。”
“這正是第一個疑點!”碧青的聲音斬釘截鐵,不容置喙,“第二個疑點,就按你所說,母親犧牲自己給你造了假靈根。但妖族世界弱肉強食,自私涼薄幾乎是刻在骨子裡的天性!就算她有舐犢之情,不忍心你天生沒有靈根受苦,也絕不至于愚蠢到要搭上自己的性命!這完全不符合妖族的生存邏輯!她完全可以放棄你這個‘殘次品’,憑她的能力,再生一個血脈天賦正常的孩子并非難事。她付出如此慘烈的代價,背後必然隐藏着比單純的‘母愛’更重要、更根本的原因!”
“還有!”碧青緊接着抛出第三個、也是最緻命的疑點,目光銳利如刀鋒,直刺問題的核心,“碧淵那個老混蛋!他如果早就知道你是‘假靈根’,知道你這輩子都不可能突破築基,為何還要如此偏執地堅持整整十年,用盡各種殘酷血腥的手段,耗費了難以想象的資源和代價來‘激發’你的潛能?僅僅是因為你是他的女兒?别自欺欺人了!以他的涼薄自私,你覺得可能嗎?!他如此大費周章,必然是在圖謀着什麼!圖謀着隐藏在你這‘假靈根’之下、被你母親用生命掩蓋的某種東西!”
一連串的追問如同連環重錘,一錘緊似一錘,狠狠砸在小碧青的心防之上!
她呆呆地看着碧青,那雙剛剛還充斥着淚水與絕望的豎瞳中,第一次露出了巨大的困惑與動搖。那些被她視為鐵律的認知、那些長久以來支撐她絕望的根基,在這一刻開始劇烈地晃動、松脫。是啊……為什麼?這些顯而易見的疑點,她從未深思過,或者說,是被長久以來的痛苦、折磨和無邊無際的絕望徹底麻痹了神經,讓她早已失去了獨立思考的能力,隻剩下麻木的承受。
“你的意思是……”小碧青的聲音帶着無法抑制的顫抖,眼神中第一次露出了除了痛苦和怨恨之外的情緒——那是對未知真相的迷茫和一絲微弱的探尋,“母親給我造假靈根,不是因為我天生‘沒有’靈根,而是為了……掩蓋某種更重要的東西?她……她有别的理由?老頭他折磨我,不是為了激發所謂的靈根,而是……”
“否則這一切都解釋不通!完全不合邏輯!”碧青步步緊逼,語氣斬釘截鐵,試圖徹底敲碎小碧青心中那座由絕望築成的堅固壁壘,“你再仔細想想!關于你的母親,還有沒有什麼其他的線索?任何不尋常的地方!任何細節!她留下的氣息,她的物品,或者碧淵無意中透露過什麼?她到底是什麼妖族?!”
小碧青徹底沉默了,眉頭緊緊地鎖在一起,眼中閃爍着劇烈的回憶與掙紮的光芒。她下意識地擡手,虛虛地摸了摸自己意識體頭上那支樣式古樸的鱗簪,仿佛想通過這個無意識的動作,從被塵封記憶碎片中挖掘出些什麼。許久,她才像夢呓般,猶豫着低聲道:“我……我好像……記起一點……非常非常模糊……在我還是蛋的時候……被一種很溫暖、很溫柔的氣息包裹着……那氣息……一直在我身邊……她的頭上……似乎……似乎能感覺到……有一雙……斷掉的角……”
斷掉的角!
這個細節如同鑰匙,瞬間打開了碧青腦海中所有的疑點!
“龍族!” 碧青脫口而出,語氣中帶着難以置信的笃定,“龍族最重血脈傳承,古老而神秘,傳說中他們不僅力量強大,更天生親和天地法則,對符咒術法有着遠超人族的領悟力!也唯有龍族,才會如此看重一個子嗣,甚至不惜一切代價去保護!”
這個念頭如此瘋狂,卻又像一道閃電,完美地照亮了所有的黑暗角落——母親神秘的身份、那些不合常理的人類符咒術法書籍、碧淵十年如一日的殘酷逼迫。
“啊?!”小碧青被“龍族”這兩個字和碧青眼中驟然爆發的光芒徹底驚呆了,一時竟忘了掙脫被碧青無意識按住的頭。
她呆呆地擡頭看着碧青,眼中的瘋狂和絕望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更加深邃的茫然和……一絲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對真相的渴望。
回憶如同失控的海潮般再次湧來,這一次,更加清晰。那個模糊的、溫暖的身影,輕輕撫摸着她還是蛇卵時冰涼的蛋殼,将額頭抵在上面,朦胧中,她似乎看到了一雙溫柔的、帶着無盡悲傷與決絕的豎瞳,以及那額頭上……确實存在的斷裂的角!
良久,小碧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細若蚊蚋,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與茫然:“從來……從來沒有人……摸過我的頭。”
那一刻,碧青清晰地看到了她癫狂外表下隐藏的脆弱,那是一個渴望被愛、渴望被承認,卻從未被溫柔對待過的、孤獨的孩子,與她很像。
她心中一軟,按在她頭上的手,動作也不由自主地放輕,帶着一絲遲疑地,輕輕地揉了揉。
“我覺得,不可能是龍族。”小碧青沉默了許久,仿佛用盡了全身力氣才消化掉這個石破天驚的猜測,緩緩搖頭說道,“龍族……他們太高傲了,視萬族為蝼蟻,絕不會允許高貴的血脈外流,更别說與蛇族結合。而且……如果真是龍族,碧淵那老混蛋恐怕早就……”她沒說下去,但恐懼的意味不言而喻。
“但是,”她話鋒一轉,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芒,“按照你的猜想推論下去,還有另一個可能——那就是蛟族。”
“蛟族?”碧青微微一怔。
“很久以前,仙魔大戰時,部分龍族投靠魔族,戰敗後被抽取血脈,退化為蛟族,成為龍族的附庸。盡管如此,蛟族體内仍殘留一絲龍族血脈,偶爾會有純血龍族的後裔誕生。為了杜絕這種可能,龍族後來發動了一次清洗,蛟族死傷慘重,幸存者四散逃亡。如今,九霄大陸上帶有龍族血脈的妖獸,多是蛟族後裔。”
“而據說我們蛇影谷的蛇族,最早從中州蛇族本家分離。據傳,那位蛇族本家家主也是一位蛟族後裔。或許是逃亡途中,有蛟族蛇影谷結盟,血脈因此流傳下來。”
碧青聽着,心中那最後一點疑慮也煙消雲散,她再次輕輕地、帶着一絲憐惜地摸了摸小碧青的頭。這一次,小碧青沒有躲開,甚至微微眯起了眼睛,像一隻終于找到安全角落、被小心翼翼順毛的流浪小貓,露出一絲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卸下防備的依賴。
“我不知道這些是不是真的。”過了好一會兒,小碧青才重新開口,眼中閃過一絲屬于她自己的倔強,“不過,你剛才說的那些疑點,确實有道理。如果我真的天生就是空靈根,母親确實沒必要多此一舉,犧牲自己給我造個假靈根來欺騙所有人。”
“但,”她擡起頭,直視着碧青,“目前這一切都還隻是我們的猜測,在找到确鑿的證據之前,我保留意見。”
“那就是還有希望,不是嗎?”碧青微微一笑,笑容中帶着鼓勵和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既然我們有了共同的目标,都想要解開這身體的秘密,找到真相,變得更強。那不如合作吧?”
“你……你憑什麼這麼信我?我可是妖!妖性難測!說不定我找到方法就吞了你的意識!”小碧青色厲内荏地說道,但底氣明顯不足。
“憑這個。”碧青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又指了指小碧青,“憑我們現在是一體的,誰也離不開誰。也憑……”她嘴角勾起一抹戲谑的弧度,“比武大典最後,是誰在最關鍵的時候,偷偷分了一絲靈力給我,讓我站起來的?看起來你也沒那麼想死。”
“你——!”被徑直戳穿了心思,小碧青臉頰瞬間爆紅,猛地扭過頭去,梗着脖子嘴硬道,“我……我那是……我隻是不想嫁給那頭醜陋的肥豬!對!就算死,也不能便宜了那東西!”
“嗯。”碧青莞爾,不再逗她,而是認真地伸出手,“重新認識一下,我叫碧青,來自另一個世界。從現在起,我們是夥伴了。一起找出真相,一起活下去,活得比任何人都好。”
小碧青看着那隻伸到自己面前的手,白皙、修長。
她猶豫了許久,最終還是别别扭扭地伸出自己的小手,輕輕握了上去。
小碧青看着握住自己的那雙手,心裡似乎有什麼東西悄然破碎了。
冰涼與溫暖交彙,仿佛兩個在黑暗中漂泊了太久的殘缺靈魂,終于找到了彼此的依靠和一絲光亮。
“嗯……暫時……合作吧。”她小聲嘟囔着,卻沒有抽回手,反而不自覺地握緊了一些。
意識如同沉溺在溫熱的深海中,緩緩上浮。當碧青再次睜開疲憊的雙眼時,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氤氲的水汽和熟悉的木桶邊緣。她仍維持着小青蛇的形态,浸泡在散發着濃郁藥香的熱水中,水中漂浮着各種碾碎的靈草與礦物粉末。
一股酥麻而溫養的暖流,正源源不斷地滲入她的四肢百骸。不同于之前霸道沖刷經脈的靈力,這股力量細密如春雨,無聲地滋潤着她因過度透支而撕裂的經脈、疲憊的肌肉乃至受損的精神識海。
“啧,醒了?命還挺硬。”
一道略嬌豔聲線的聲音在門口響起。碧青轉動蛇瞳,看到一抹刺目的火紅倚在門框上。碧落抱胸而立,上下打量着木桶中的小蛇,眼神複雜,似有不屑,又夾雜着一絲不易察覺的驚奇和…或許是擔憂?
“外面都快吵翻天了,” 碧落撇了撇嘴,邁着如同貓一般優雅又帶着侵略性的步伐走進房間,空氣中立刻彌漫開一股她身上獨有的、帶着微辛辣感的異域花香,“你這‘凡靈根廢物’一戰成名,現在可是谷裡的大紅人。”
她走到木桶邊,伸出纖長的手指點了點桶沿,語氣帶着幾分酸溜溜的味道:“那些個眼高于頂的族長、平日裡不拿正眼看人的客卿,現在都排着隊想見你;還有好幾個臨近部族的族長,巴巴地派人來打聽,話裡話外都是想跟你‘結個親’呢!哼,想當年我晉級金丹時,也沒這般風光,倒讓你這小丫頭片子占盡了風頭!”
碧青沉默着,感受着藥力帶來的舒适,沒有立刻回應。一戰成名?大紅人?結親?這些詞語在她聽來隻覺得諷刺。他們追捧的,不過是她“僥幸”展現出的利用價值罷了。
“運氣好而已。”良久,她才用細微的、帶着嘶嘶聲的蛇語回應,聲音幹澀,“他若躲開那道爆炸符,輸的就是我了。”
“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碧落淡淡道,眼神卻銳利了幾分,“不過你也别得意。那些老家夥不過是聞着腥味的鲨魚,看中你突然展現的潛力,想提前下注罷了。”
碧青在心中冷笑,這點她自然清楚。妖族強者的功利與現實,她早已領教。
“不過,”碧落話鋒一轉,似乎終于要說到正題,她下意識地開始把玩自己垂落在胸前的一縷赤色長發,“那些歪瓜裂棗的提親就算了,倒是有個消息你得知道。那個千面狐族的五公子。”
她頓了頓,似乎在斟酌措辭,“他對你倒是很感興趣。之前就放出話來,指名道姓地說等你從祖地出來要見你一面。狐族可是西州排得上号的大族,那位五公子的父親更是曲鴉族的首席長老,權勢滔天。他本人又是狐族族長最寵愛的小兒子,性子雖然跳脫了點,但眼光毒辣得很,從不做虧本買賣。”
碧落瞥了一眼木桶裡的小蛇,語氣帶着幾分告誡:“你能入他的眼,也不知道是福是禍。但若真見到了,收斂收斂你那副拒人于千裡之外的冰塊臉臭脾氣!狐族……大多喜歡嘴甜會說話、活潑有趣些的姑娘。”
說到最後,碧落的聲音不自覺地放低了許多,眼神也有些飄忽,白皙的臉頰上竟也浮現一抹極其罕見的、不自然的紅暈,似乎有些難為情,又帶着難以掩飾的期待:“對了,你……你要是真的見到那位五公子,方便的話,就順便,幫我問一句,他大哥就是那位狐族大公子,最近可還好?聽聞他又閉關去沖擊什麼秘境了。”
最後幾個字,細若蚊蚋,幾乎消散在氤氲的水汽中。
原來如此。碧青心中了然。說了半天,彎彎繞繞,最終目的還是為了打探她那位心心念念的大公子。她無聲地歎了口氣,能讓性子如此火爆、眼高于頂的碧落露出這般小女兒情态,那位狐族大公子,想必确實是位了不得的人物。
“她居然也有求于你的一天?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意識空間裡,小碧青的聲音帶着毫不掩飾的驚訝和幸災樂禍響起,“不過她眼光倒是不錯,狐族那位大公子,聽說可是整個西州年輕一輩裡最頂尖的那幾個‘怪物’之一,戰力深不可測。碧落這姐姐多年前不知怎麼見過他一面,回來就跟丢了魂似的,整天念叨。一有他的消息就跑去找,每次都撲空,還樂此不疲,真是……”
“哎,等等!你怎麼突然就能在我心裡說話了?你不是說你不是我老爺爺……” 碧青的意識體在心裡皺眉。
“什麼老爺爺!” 小碧青不滿地哼了一聲,“是你自己把意識空間的那扇‘門’打開了,我自然就能感知到你的想法,也能跟你說話了。哼,反正身體還是你控制,我頂多能稍微影響一下靈力流轉,或者幫你看看身體狀況。真是的,七年了!七年沒好好感受過自己的身體了!”
“你自己的身體還需要熟悉?”
“廢話!被你這個外來戶占了七年,早就生疏了!還不是你害的!”
就在碧青和小碧青在意識裡無聲拌嘴的時候,外面的碧落見她半天沒反應,以為她不願意,頓時有些急了,語氣也恢複了幾分平日的急躁和強硬:“喂!問你話呢!啞巴了?!”
見碧青還是沒動靜,碧落咬了咬牙,似乎下定了決心:“這樣吧!算我欠你一個人情!我告訴你一個秘密,怎麼能在祖地裡更容易找到那些實力強橫、但脾氣古怪的老家夥們!這可是違規的,你出來後絕不準跟任何人說!隻要你答應我,見到五公子後,一定幫我問到大公子的近況和行蹤!”
“好。”碧青終于回過神,用蛇語嘶嘶地應了一聲,算是答應了。
得到碧青肯定的答複,碧落眼中明顯迸發出一抹亮光,緊繃的肩膀也瞬間放松了下來。她像是怕碧青反悔似的,連忙從懷中取出一個用料考究、繡着繁複暗金色蛇紋的小香囊,那香囊材質特殊,觸手微涼,隐隐散發着一股甯神靜氣的奇異草木清香。“這個給你,算是我給你的報酬!”
她快步走到木桶邊,動作麻利地指尖凝聚靈力,在自己白皙的手指上輕輕一劃,擠出一滴色澤殷紅、蘊含着精純妖力的精血,準确地滴在香囊之上。香囊如同活物般,瞬間将那滴精血吸收殆盡,原本清雅的草木香氣中,立刻混入了一絲帶着淡淡腥甜、屬于碧落本源的獨特妖氣。
“這是用千年靈紋香木的木心煉制的‘引魂囊’,” 碧落将香囊放在桶沿,神色鄭重了許多,語氣也帶上了幾分嚴肅,“進入祖地後,找到一處靈氣濃郁之地,再滴入你自己的本命精血。憑借血脈共鳴和這香氣牽引,與你同源的先祖靈體中,神魂力量較強的那幾位會被吸引而來。我們那位太爺爺,脾氣又臭又硬,但實力深不可測,若能得他青眼,哪怕隻得一兩句指點或一絲傳承,也夠你受用無窮了。我當年……就是靠這個才勉強讓一位先祖現身的。”
碧青挪動着還有些僵硬的蛇身,張口将那香囊輕輕叼住。她現在無法化形,隻能如此。
“記住我說的話!一定幫我問!”碧落見她收下香囊,這才松了口氣,但随即又恢複了那副兇巴巴的樣子。
“還有那些女的母的雌的,我會幫你擋住。你要是不問,我就打斷你的腿,再把你扔化骨池!”碧落惡狠狠道。
碧青被她最後那句話激得蛇皮一緊,慌忙用力點了點頭。
碧落這才滿意地瞪了她一眼,理了理稍微有些淩亂的鬓發,轉身離去。
“什麼女的母的雌的?你知道嗎?”碧青問心裡的小碧青。
“不知道。”小碧青也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