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熠然訂了酒店的晚餐,結束之後到酒店大門時接送的車已經停在台階下了,後備箱放好了徐遲的行李。
司機打開後座車門的時候徐遲感覺很不好意思,加快了腳步上了車,說了很多句“謝謝”。
“哥,我第一次見這種服務欸。”
徐遲覺得有點太細緻了。
付熠然對徐遲随時都能保持新鮮感探索欲的樣子感到有些羨慕:“那你覺得怎麼樣?”
徐遲湊近付熠然,壓低聲音:“很不錯。”
付熠然輕笑,然後把裝蛋糕和禮物的紙袋放在自己的側面。
可能是車開得太平穩了一些,徐遲又開始犯困,熟睡過去之後頭總是無意識地朝窗戶處偏去,撞到額頭也沒醒。
在付熠然第四次看見徐遲磕到玻璃窗之後,擡手扶住了他的下巴,慢慢挪正。
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付熠然總是重複着挪回徐遲的腦袋,直到司機對他說:“你好,到車站了。”
他沒有立刻叫醒徐遲,而是下車和司機一起把行李拿下來,整理了袋子,把在酒店買的糕點零食整理到林骁自制的大包裡,纏到箱子的拉杆上,用來取票的身份證則放在了大包最外面的小兜,還往夾層塞了一些現金。
“小遲,到了。”
付熠然彎着腰,往車裡看。
“好。”徐遲睜開眼時還很不清醒,下意識答應付熠然,然後遲鈍地從車上下去。
霧山的夏夜比平湖要熱一些,悶悶的感覺讓徐遲很快就從困意裡緩過來,注意到了付熠然手中的行李箱。
徐遲沒有很意外:“哥你都幫我收拾好了。”
付熠然在他心裡總是很細緻。
靠譜,徐遲想。
他把行李箱接過來,對付熠然說:“哥,你就送到這裡吧,我走了啊。”
也該是離開的時候了。
可能是節假日的緣故,近淩晨的長途車站人還是很多,付熠然知道徐遲能一個人去東山,但擠着人流進站出站也會很疲憊。
他想讓徐遲不那麼累,去東山有很多種方式,高鐵、輪渡,但他問不出口,怕徐遲覺得自己跟他從來不是一類人。
這也是付熠然下午到現在都沒有提起這件事的原因。
“好,路上注意安全。”
付熠然答應着。
他們頭頂的路燈有些壞了,閃着光,斷斷續續,最後徹底熄滅,兩個人身處的地方都暗了下去。
“哥,”徐遲走近付熠然,擡起手緊緊抱住他,“我真的走了。”
付熠然感受着徐遲的體溫,明明是夏夜,但徐遲的肩頸皮膚卻很涼,他的身上帶着淡淡的膏藥味,還有皂香。
“好。”
付熠然回抱着徐遲,掌心貼着他的背,朝自己心口的方向攬。
——
徐遲到東山的時候是早上七點,出站的時候苗玉蘭和小芸已經等在路邊了,小芸留了幾年的長頭發,但徐遲看見她的時候頭發卻短到耳朵上面,還很不整齊。
苗玉蘭的臉上沒什麼氣色,見到徐遲之後就叫着他的名字:“小遲!”
招着手,聲音穿過賣腸粉卷餅的小攤。
徐遲拖着行李箱過去,問:“姑媽,你們是不是等很久了?”
“沒有,才到。”
苗玉蘭把徐遲的包取下來,握住行李箱的把手往身後的三輪車上提,徐遲覺得有些重想自己來,但伸手的時候苗玉蘭已經拽着行李箱把它丢進了後車座中間,催徐遲和小芸快點上車。
“小芸,你今天不去補習班嗎?”
徐遲坐進三輪車的後排椅子才想起來,苗玉蘭在電話裡講過給小芸報補習班的事,今天她應該在上課才對。
小芸聽見之後看了苗玉蘭一眼,然後又轉過頭,朝徐遲說:“我請假了,要過幾天再去。”
苗玉蘭解釋:“前幾天小芸不舒服。”
“沒有,”小芸出聲打斷了苗玉蘭,在她看來,有些話始終要說出去,“哥哥,我爸爸在住院,所以我才請了假。”
“很嚴重,我想多陪陪他。”
“什麼?”
徐遲聽見後把手放在了行李箱上,借着力把身體往前靠,有點沒反應過來。
“姑媽,你怎麼不跟我說呢,”徐遲想,苗玉蘭隻說過讓他來東山過暑假,其他什麼都沒提,“姑父生了什麼病?”
苗玉蘭隻是不想讓徐遲太擔心:“小遲,你也馬上高三了,學習壓力也大。”